周春霞后半句话没敢说出口,她觉得和马丽比起来,自己太落后了!
“春霞,我们慢慢地从小事做起,总有一天会成为合格的女红军战士,要有信心。”
周春霞感激地握握马丽的手,弯腰拾起黑红两缕头发,找了两块碎布包好,默默地递给马丽一份,两人像珍藏情人信物一般小心地藏好。
打开皮箱,马丽忽然尖叫一声:“糟糕,我还没有把查理伯伯带来的东西交给方梦袍呢,他肯定急死啦!”
看着皮箱里的那些药物,马丽一时手足无措。这段时间太兴奋,太忙乱了,反倒把一件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马丽出了身冷汗。
“我们明天去找他吧。我好多年没见他了,挺想他的,希望他不要变得太丑!”
两人边说边扫着地,收拾一地的头发,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轰鸣声掠过屋顶,两人不约而同地跑了出去。
一架国民党军的战机在晴天丽日下盘旋,飞得很低,眼尖的周春霞看见了机身上的青天白日徽标和飞行员的头。
看着这架飞机,两人正不知如何是好,从操场方向倏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一股浓烟腾空而起。飞机怪鸟似的打了个转,消失在这片烟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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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翻天第九章(1)
(bp;听到家里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周国富就像一颗地雷那样从太师椅上炸开了。拳头大的铜质水烟筒直捣牛牯脸面,干瘪的嘴唇颤抖着,声音呈波浪形,滑动出天大的惊讶和不可置信。
春霞娘偷情事发,设计灌醉众队员,同时放走春霞、马丽和红军婆子的事情,是牛牯在周国富的一惊一乍中断断续续讲完的。牛牯说完,房秋心扭动了一下身子,也想说话,被牛牯一个眼色制止了。这期间,周国富浑身发颤,恍若在梦中,可当牛牯讲完之后,他又感到无话可说了。他实在需要用一定的时间让自己平静下来。
周国富缓缓抽着水烟,眯缝着眼睛怔怔地打量房秋心和牛牯,然后朝她俩挥了挥手。房秋心小心翼翼地退回厢房,牛牯毕恭毕敬地站在厅堂门口,留下周国富一个人坐在巨大的厅堂里发呆。
周国富刚从赣州回来,满身风霜和疲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更让他显出几分衰老和虚弱。天忽然变冷了,且下着大雨,四角屋顶竹笕里的水哗哗淌下,天井成了一眼暗涌,脏水咕嘟咕嘟往外冒。周国富枯涩的双目盯着天井那方变幻的水面,脑子逐渐清明起来。
“秋心,叫兰英过来。”
房秋心应声出来,对他说:“富哥,刚才牛牯不是跟你讲了么,大娘把兰英、刘罗仔和猪头宝都带走了。”
房秋心说着轻轻地帮周国富擂起腰来。周国富身子一凛,她心也跟着一紧,手上的动作却依旧不紧不慢,仿佛一个推拿高手。
“陈瑞玉,想不到你竟做出这等恶业来!也算报了一箭之仇了。”
周国富的下巴骨闪动着,似乎要把这个名字嚼碎。
“那个打靶鬼老唐呢?他也走了?”
周国富冷不丁问道。房秋心的声音起了些微变化:“啊,他呀,应该也走了,反正没在围里。牛牯他们一间一间屋子搜过了。”
房秋心说着将身子贴过去。周国富一把将她推开,拿着烟斗一个人往外走。若在以往,他肯定会丢下手头的事务,和她亲热一番,这回他没心思。
“富哥,你去哪里?王妈已经烧好了热水,先洗洗身子吃点东西吧。”
房秋心拽住他的手不放,周国富扭脸盯着她:“亏你讲得出口!我老婆跑了,女儿走了,你们抓的红军婆子也没了影,我还能安身坐在这里?你不要跟着,我要去看看。”
房秋心不敢再尾随,朝门外的牛牯做了个手势。牛牯会意,影子般贴在周国富身后,不料周国富同样拒绝他的陪同:
“马车轮子坏了,你快去修吧。”
牛牯手巧,五堡的油灯、风箱等物件坏了通常由他修理。周国富的马车确实坏了,牛牯没有回绝的理由,他应了声是,转身离去,雨水很快将他全身打湿,他却像没事人一样,依旧保持一副挺拔的身姿。
周国富目送了牛牯一忽儿,撑伞走进雨中,走了几步他回了下头,看见房秋心和王妈站在厅堂口说话,房秋心朝他摆了摆手,神情有些慌乱。周国富缓缓吐了口烟,烟雾在密实的雨帘中变浓变白了,他的脸在这白惨惨的烟雾中若隐若现显出几分阴鸷和狠毒。他蓦地将烟斗磕灭,然后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来到了春霞娘的住处。
这些年他将瑞玉当成阿随丫环使唤,但内心深处对她仍残留了几分年轻时的记忆。当年他对瑞玉一见钟情,为了把她弄到手颇费了几分心机,不料到手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即便如此,他还是敬重瑞玉的为人。瑞玉为他生了一崽一女,瑞玉为他操持家务,瑞玉不干涉他的行动,瑞玉不开口向他提任何要求,瑞玉任劳任怨任羞辱……真的很难相信她会做出这等丑事、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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