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医官犹豫地看了眼周春霞,重新用听诊器诊听她的肺部,然后一脸惶恐地脱下白手套,丢在地上,快步走了出去。陈太平立即退到了门外。
“……是肺痨,蛮严重了。”
陈太平久久没有做声,好一会儿才啪的一声,摔了手中的茶杯:
“妈的,这是老子没福了。嗯,这样吧,好歹你哥哥还得过我的聘礼,我看干脆给你成个家,也好让你哥满意!”
周春霞知道这老狗肚里没好货,谁晓得他给自己下什么套?明摆着陈太平是要用自己去敲诈她那个黑了心的哥哥。虽然她也恨哥哥周春强,但想到陈太平其实是把她当了那种恶心交易的人质和筹码,不由破口大骂起来。但毕竟几天粒米未进,刚骂几句便瘫倒了。
醒转时,她发现自己寸丝不挂地睡在一张床上。她尖叫着坐起来又马上钻入被窝,一个粗壮的中年妇女闻声麻利地走进来,手里端着碗鸡汤。
“喏,快喝吧!陈营长讲了,你好些就送你回家。”
周春霞本想伸手将碗打掉,可又觉得这样去送死太不值,倒不如趁机把身体养好,说不定还能伺机逃出去,于是一口气喝了那碗鸡汤。接着昏睡了一天两夜,让体内积蓄一些能量。
这天,朱医官怀着无限同情来给她头上的伤口上药。她央求朱医官帮她捎个口信给哥哥周春强:
“告诉他如果我死了,那一定是被陈太平害死的。”她把写有家庭地址和哥哥姓名的一张字条递给了朱医生。
朱医官劝她,一定要活下去:
“你这样死了谁最开心?还不是他?不要做仇者快亲者痛的事。说得不好听,你这样死了是白死,只有活下去才有报仇的机会!”
她狠狠地点了点头,打定主意要与陈太平拼个鱼死网破。为此她开始拼命进食,再苦再浓的药汁也往喉咙里灌。朱医官陆续来看了她几次,还偷偷塞了几块光洋和一张路引给她。
朱医官对她说:“我打听到了,你哥哥在会昌那边围剿红军。但是我没办法帮你,你得自己找机会出去。”
从那以后,朱医官再没来过,听说陈太平让他跟着部队去清剿红军了。
陈太平出发前又假惺惺来看她,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可惜呀,也不晓得是你没福还是我没福。嗯,你很快就会见到你哥哥了,不过得等我打完这一仗。当然,还得看你哥哥付不付得起那笔钱。你晓得啵?你之所以落到这步田地,那得怪你哥哥。他太狠毒了!这叫恶有恶报,明白了吧?”
陈太平捂着鼻子走了。这之后,她试图做通看守大嫂的工作,让她放自己出去,谁知大嫂如临深渊,连连摆手:
“妹子,这个忙我帮不上啊!我一家五口被他管死了,你要走了,我老头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全部得死,我帮不了你。”
望着窗口那片小小的天空,周春霞绝望了。谁也想不到,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周春霞被人奇迹般地救了出去,而且救她的那个人,居然是失踪数月的刘罗仔!
红翻天第三十五章(1)
刘罗仔在几个月前那次惨烈的战斗中和另外几个战友一起被俘了。白军非常恶毒,让这些红军俘虏换上他们的衣服在战斗中开路。有些红军战士掉转枪口打他们,结果被打成了马蜂窝。敌人的督战队就在身后,他们挥舞着大刀和二十响驳壳枪,只要看见有人临阵脱逃当即开火。和刘罗仔一起被俘的战友中有两个试图逃跑被督战队打死,有一个倒在战场上。刘罗仔见逃脱无望,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不过他从不向红军开枪,而是对着树木和石块射击,要么抬高枪口放空枪。十几仗打下来,他毫发无伤,侥幸活下来了,但内心痛苦异常。
陈太平手下的士兵大部分是广东人,很排外,对待俘虏非常苛刻,国民党军队本身扣压军饷、体罚、打骂士兵又司空见惯,这使刘罗仔吃了不少苦头。他非常怀念在红军的那段生活,怀念官兵一致、互相帮助、互相爱护、一人有难全班相帮的那个战斗集体。那次战斗中,如果不是班长掩护,把生的希望给了他,他刘罗仔的骨头早打鼓了。所以,思前想后,他在这里活得无比绝望。
导致他痛苦绝望的另一原因,是对杨兰英的思念。夜深人静时,他常取出那两双洗旧了的鞋垫来抚摸。鞋垫上,杨兰英用细密的针线绣着精美的并蒂莲,夜色中并蒂莲兀自在他指尖下怒放,可他的心上人又在何方呢?
有段时间刘罗仔夜夜梦见杨兰英,他梦见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孩子长得高高的,脸庞圆月般饱满,还有一对乌溜溜的眼睛和漂亮的小嘴唇。孩子伸出两只手,小鸭子般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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