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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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深受感动,在她面前哭了起来。

        “别孩子气,”她道,“我对你算什么,说真的?”她睡着时,他翻了她的病历,得知她五十一岁。

        她一星期后去世。盖普到她房间,见已打扫清洁,床褥都剥掉,窗户洞开。他问她在哪里,主管这层楼的护理长也换了个他毫无印象的——一个铁青着脸孔、不断摇头的老处女。“夏绿蒂小姐,”盖普道,“塔汉默大夫的病人。”

        “他病人很多。”铁青脸老处女说。她查阅一份名单,但盖普不知道夏绿蒂的真名。到头来,他实在想不出任何其他足以辨识她的方法。

        “就是那个妓女,”他只好说,“她是妓女。”铁青面孔的女人冷冷打量他一眼;盖普在她表情里看不出得意,但也没有同情。

        6葛利尔帕泽寄宿舍(4)

        “妓女死了。”老护士道。也许只是想象,盖普觉得她语气中有一丁点胜利的意味。

        “有一天,我的女士,”他对她说,“你也会死。”

        离开鲁道芬纳医院时,他想道,这句话真适合维也纳。去你的吧,你这衰老的灰色城市,死婊子,他想。

        那天晚上,他去听了第一场歌剧;令他意外的是,那出意大利歌剧,他一个字也不懂,只好把整场演出当作某种宗教仪式。他在夜里走向圣史蒂芬大教堂照亮的尖塔。他在碑铭上读到,这座大教堂的南塔始建于十四世纪中叶,到一四三九年才完工。盖普想,维也纳是一具尸体;说不定整个欧洲都是一具化好妆的尸首,躺在开放的棺材里。马可·奥勒留说:“人生不过一瞬……命运一片黑暗……”

        怀着这种心境,盖普沿康特纳大道走回家,他遇见声名狼藉的汀娜。她的黑痣在繁华的霓虹灯下,变成泛绿的蓝色。

        “b,盖普先生,”她道,“猜怎么着?”

        汀娜说,夏绿蒂替盖普买了一个大优惠,他可以免费嫖汀娜和婉佳;他可以一次要一个,也可以两个都上。汀娜认为,两个一起比较有趣——也快一点。但也说不定盖普对她们两个都没兴趣。盖普承认,婉佳对他没什么吸引力,因为她年龄跟他太接近了。不过要是她在场,他是不会这么说,以免伤她心;倒不是美乃滋瓶子把她嘴巴割歪的问题。

        “那你可以点我两次,”汀娜欢欣鼓舞地说。“现在一次,然后,”她补充道,“等你有时间好好喘口气再一次。忘了夏绿蒂吧!”人都难免一死嘛,她解释道。尽管如此,盖普还是婉拒了她。

        “嗯,我等着,”汀娜说,“随你什么时候要。”她毫无顾忌地伸出温暖的手掌握住他的性器;她的大手如同一幅宽大的裤裆,但盖普只微微一笑,向她一鞠躬——以维也纳人的派头——便步行回家去找母亲。

        他乐意承受轻微的痛苦。他对这次莫名其妙的禁欲行为甚为满意——他以为,想象汀娜,恐怕比享用她略嫌粗壮的肉体,带给他更大的愉悦。她额头那枚银色胎记,几乎跟她嘴巴一样大;那记号在盖普眼中,像一座敞开的小小墓茔。

        盖普体验的其实是作家梦寐以求的神入境界的肇始,世界臣服在涵括一切的语调之下。盖普回忆着:“有形肉体似水循环复始,灵魂尽成梦幻泡影。”七月间,盖普回头写《葛利尔帕泽寄宿舍》,他的母亲也即将完成那份即将改变他们两人一生的手稿。

        八月,珍妮写完书,宣布她准备好去旅行了,起码看看欧洲什么样子——说不定希腊?她建议。“咱们坐火车到什么地方去,”她道,“我一直想坐坐东方特快车。它开到哪儿?”

        “从巴黎到伊斯坦布尔,我想。”盖普说,“你去吧,妈。我有太多工作要做。”

        一报还一报,珍妮不得不承认。她对《性的嫌疑犯》已经受够了,甚至没有意愿再校对一次。她也不知道如今该拿它怎么办。就这样跑到纽约,把你一辈子的故事交给一个陌生人吗?她想要盖普读一遍,但她看得出,盖普终于沉浸在他自己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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