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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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他直言不讳,我讪讪一笑,只是往日欠朱雀守太多,这回茈尧焱看是铁了心要取苍秋的性命,如若事败,我和苍秋共死无妨,断不能再牵连他们兄妹二人。正要开口,近旁的萤姬亦已骑上另匹枣红马,好似偷腥的猫儿,抬手掩唇,暧昧笑了两声:“哥哥莫要美人在怀,就松了精神输给我。”

        趁兄长未及如平日那般,在她脑门狠狠赏记爆栗,已然一马当先,果敢冲下陡坡。许是中了胞妹的激将,朱雀守不甘示弱,不消片刻,已然越过萤姬,下至山脚,穿过一片树林,径直冲向战火迭起的殷城。

        “本宫乃德藼亲王茈承乾,这里的人全给本宫住手!”

        突如其来的两骑蓦闯战场,且是自称先帝爱女,趁两方士兵俱是乱了阵脚。朱雀守带我果敢向前,待见九皋入侵的那段时日有过数面之缘的澜翎守将沈豪渐然不敌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抬手指向缠斗的二人,朱雀守会意,将缰绳交到我手上,飞身下马,千钧一发,出手格开刺向沈将军要害的一剑。

        “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死里逃生的沈将军朝朱雀守抱拳称谢,可抬眸望向策马而来的我,迅疾面露愕色:“云夫人?!”

        我笑了笑,转而淡望自去年客柔入门后便被茈尧焱召回皇都的男子。往日在栎城见过的青龙守贝辰翾似已消逝,分明知晓茈尧焱对我不利,却是冷眼旁观,乃至助纣为虐。不知何时,他变得这般陌生。亦兴许他本便如此,毕竟我对他知之不深。微一苦笑,我冷淡道:“可要本宫现便当着诸多将士的面,将皇兄往日的丑事一桩一桩,好生说个遍?”

        未央亦或他的爪牙现下许便在附近。也许我未能说完一句话,便会自何处飞来一支冷箭,令我成为永难开口的故亲王。可事已至此,我调转马头,淡然看向蓄势待发的两方将士,正要开口,便听身后的贝辰翾道:“既然云夫人回来了,请您奉劝云大人,莫要忤逆圣上,赶紧交出兵符,随本守回皇都面圣。”

        “呵,贝大人的意思,是要本宫劝自己的夫君交出保命符,回皇都受死吗?”

        我们皆心知肚明,茈尧焱意在苍秋的项上人头。亦不拐弯抹角,我开门见山:“回去告诉皇兄,莫要欺人太甚。如果他执意如此,本宫惟有牺牲归家人,掀了他的老底,与他兵戎相见。”

        青龙守遽尔蹙眉,似有若无,目掠一抹深切恨意:“云夫人何苦为了一个通敌叛国的奸人,与皇上作对?”

        任繇州军如何骁勇善战,茈尧焱乃为一国之君,可以随心所欲调动天下兵马,我们夫妇许只是以卵击石,可已无谓。且听青龙守侮辱苍秋,我立时沉下脸,冷睇愤恨不甘的男子:“本宫的夫君精忠报国,乃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到底是遭人诬陷,还是有心为之,只有皇兄心里最清楚。还请贝大人回去转告皇兄,让他莫要因为一己之私,错杀忠良,自毁江山!”

        语毕,原已义愤填膺的沈将军高声附和,繇州军将士齐齐响应。然则排山倒海的气势惟是震动彼方士兵,未令青龙守望而却步。对我冷凝而视,一意孤行:“本守皇命在身,未有拿下钦命要犯,不敢回京复命,望云夫人体恤。”

        我冷嗤,也未指望已成茈尧焱爪牙的他就此退兵,赌上我最后的筹码,清冷笑说:“皇上素来「爱护」本宫,本宫如有个三长两短,他当初夺嫡便是白忙活一场。如果他对本宫没了兴趣,尽管攻城。城破的那天,便是本宫魂断之日。”

        言尽于此。望着青龙守惊怒的神情渐然晦败,我淡然偏首,对沈将军道可鸣金收兵,待殷城守军悉数回撤,将缰绳递给自始至终不离我左右的朱雀守,一片萧索寂然中,不急不徐,退入殷城。

        (bp;“云夫人……”

        适才我自称德藼亲王茈承乾,沈将军自然迟疑惘惑。我不置可否,只是一笑:“不管我是谁,都是云霄的妻子,定会和他一起守住繇州。”

        沈将军闻言释笑,可想到「云霄」而今的处境,即又忿忿不平:“末将跟随云少爷多年,知他最恨九皋人,说他通敌卖国,实在笑话!”

        我苦笑。不论茈尧焱是借刀杀人,还是莫须有的罪名,皆是由我而起:“各中内情,我不便道之。只是皇上与我们夫妇之间素有嫌隙,现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这回皇上看是铁了心要置夫君于死地。我不想连累各位繇州军兄弟白白牺牲,是去是留,各位自行斟酌。”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封建帝王便是这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对茈尧焱的疯狂,我们奈之无何,至多玉石俱焚。只是繇州军民无辜,怎生须先开诚布公,令他们好生思量,可要因是州尹夫妇与皇帝之间的恩怨,无端牵连其中。亦许是苍秋平日治军有方,深受爱戴,不知哪个士兵一句粗口,即又怒斥狗皇帝欺人太甚,群情激愤,沈将军更是带头道:“云夫人放心!咱们不会让云少爷被那个狗皇帝白白冤死!繇州军的弟兄誓与云少爷共进退!”

        士兵高举兵器,亢声应和,地动山摇,我亦心神剧震,既感动,又惭愧,下马半跪下身,向同仇敌忾的兵士们行礼。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万万使不得!”

        摆手请止亟亟来扶的沈将军,我避重就轻:“各位弟兄不惜忤逆皇上,力保妾身的夫君。理所当然,该受妾身一拜。”

        力劝不得,沈将军只得一叹,待我起身,调了一队人马,令之万无一失,将我送回澜翎。临去前,因是怪异向来身先士卒的苍秋缘何不在前方坐镇,我不经意问了一句,适才知晓两日前还在此地,可少隽见他杀红了眼,几近癫狂,将他强行送回侯府。

        “适巧世子夫人没足月便发作,世子爷定是应付不来。云少爷回去,正好替世子爷分忧。”

        不知苍秋与云霄实则同一人,沈将军摇首感慨。我却为之一惊,亟亟追问早产的客柔现下如何,沈将军颌首宽慰:“听说是位小姐,母女均安。”

        我方松了口气,欣然一笑:“孩子满月的时候,我定会请世子爷遣人送坛好酒给沈将军同喜。”

        「云霄」虽掌侯府大权,可身份不过兰沧侯义子,外人看来,这名正言顺的苍家小姐往后许会威胁云霄的地位。故而朗笑称谢后,沈将军半是调侃,半是真切:“最好下回改喝云夫人的喜酒。”

        我不置可否,淡笑了笑,和即家兄妹二人马不停蹄,赶回澜翎。茈尧焱既是撕破了脸,我也无须多有顾忌,疾行两天一夜,终是驻马侯府门前,跃下马背,径自走向高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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