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夫人!”
已有一年未曾踏入这座旧时王苑,侯府守卫仍是一眼认出失踪多时的二少夫人,很是惊喜,一人忙是回身进里通报。我轻笑,回眸看向即家兄妹,便见萤姬摇首:“我和哥哥去霜华巷的宅子。殿下如有要事,定要遣人知会我们。”
话虽如此,却是哭丧着脸。近旁的朱雀守淡漠依旧,只眸里的深沉令我不敢再有留恋,朝他们挥手道别,即便背过身去,疾步进里。待是侯府老管事闻讯赶来,适才自察落了泪。
“风迷了眼,没事。”
近月朝夕相对,许是不舍。亦许是回到久违的侯府,紧绷的心弦蓦然松释。我摇首自嘲,原是习惯性地往映雪轩走,可行至中途,停下脚步,对惘然回首的老管事淡笑:“还是先去看看咱们苍家的大小姐。”
贰拾玖章·曜影'五'
对外称是常年卧病,自须静养,世子所居的袅晴轩平日向来严禁不知情的仆从进出,也便毫未侯府添丁的喜庆,极是冷清,此间只有淳儿一人在里,背倚廊柱,无精打采地望着庭院里的花草出神。叹了一叹,我悄步走过去,冷不防轻戳了下她的额心:“你这丫头怎在这里偷懒?”
闻声一怔,望清站在面前的人确是流落在外的二少夫人,许是先前不得已泄了我和苍秋的行踪,悔恨至今。扯着我的衣袖跪下身去,极是孩子气地放声大哭。
“得了,我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吗?”
我啼笑皆非,惟有摇头,将梨花带雨的淳丫头给扶了起来。可此等惊天动地的重逢,引来那日在婵媛坊外有过一面之缘的客柔的贴身侍女杏儿,回眸望见自里探出的清丽小脸面色不霁,我抱歉一笑:“对不住,吵着你家小姐歇息了。”
乍见我来此探视,杏儿怔愕片刻,连连摇首,忙是将我迎进屋去:“小姐,德藼殿下来了。”
刚进里屋,便见床榻上面色惨白的女子硬是撑起身来,欲要下地行礼,我疾步过去,托住她半倾的身子:“我只是来看孩子。姐姐毋须多礼。”
见我面色无异,客柔方才释怀,虚软一笑,令杏儿去将孩子抱来。少时在孤儿院,每逢人手不够,便要帮忙照看和我同般出身的弃婴,对哄孩子自问多有心得,当杏儿将孩子递到我怀里,须臾间,暖意盈胸。即使非我所出,可不知缘何,只一眼,便对这孩子欢喜得紧。给她调了个舒适的拥姿,我欣然端详小娃儿的样貌:“眼睛像她的父亲。”
出世未久的婴孩尚辩不清肖似苍秋,还是客柔。只那双灵活转悠的眼珠子像极了登徒子,我莞尔,心中柔动,俯身亲亲她柔嫩的小脸:“世子爷可有给孩子取名?”
客柔淡笑,不置可否。近旁的杏儿却是沉下脸,义愤填膺:“是咱们有求于人,没来看小姐倒也罢了。可奴婢将小小姐抱去映雪轩,姑爷连门都不让奴婢进,就叫苍礼将奴婢赶了回来。”
“什么?”
(bp;未想苍秋这般薄待自己的女儿,我紧蹙起眉。反是客柔出言宽慰:“世子近来操劳军务,是杏儿无状,不该前去烦扰。”
“哪有这样的道理?!”
顾念怀里的宝宝,我隐怒低斥,“不管怎样,这是他头一个孩子。我这就去叫他过来看女儿。”
小心翼翼,将孩子递还给杏儿,嘱客柔好生静养,原是怒气冲冲,打算揪了那个冷心肠爹爹的耳朵,来向女儿赔不是,可近映雪轩,远远望见在外值守的苍礼与苍祈面色凝重,窒了一窒,想起我们而今的处境,激愤渐然褪去,我阖眼,待是心情平静,方才徐步走向两个近从:“少爷呢?”
见我毫无征兆地现身,两人俱是一怔,即使往日看我颇不顺眼的苍礼,亦然面露欣喜:“在房里等少夫人。”
想是管事已然告之,我已回府。未有出外相迎,许是耿耿于怀年初时,我火急火燎逃去南方避风头。我苦笑进里,可踏进寝房,乍见久未谋面的丈夫,不由驻了脚步。
记得前年给他量身裁制这身过冬用的西式大衣,他皱着眉头,试穿这身不伦不类的衣裳。可现值初夏,他却裹着厚重的大衣,仿似受伤的孤狼,背影僵直,负手卓立窗前,俨然拒人于千里。我怔望良久,抿了抿唇,惟有强颜欢笑:“刚做了爹,怎得这般晦气。”
蓦得一震,他攥紧了拳,飞快回首,许是久未阖眼,神情憔悴,本沉黯如幽潭的眸子乍触静立门外的我,飞掠一抹狂喜:“夕儿?”
似是以为不过南柯一梦,他小心翼翼地轻唤。我失笑,上前抬手重弹他的额:“大热天的穿这种衣裳,就不怕中暑?”
刚要收手,却被他攥住:“是夕儿。是夕儿回来了……”
好似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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