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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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快了。”

        回到侯府的两月,牵念僵持不下的局势,心忧客柔的病况,未察月事迟迟未来,直待前几日开始害喜,方才后知后觉,可亦犹豫要不要在此节骨眼告诉苍秋,平添烦扰。轻抚尚未隆起的小腹,我苦笑了笑,等到身形起了变化,亦然瞒不过登徒子,反可能被他数落一通。轻叹了口气,抱起在摇篮里手舞足蹈的小娃儿,深睇良久,终是柔笑看向思月,“夕姨也猜不准是不是弟弟。如果不是,小月就替夕姨去骂你那个不争气的云叔叔。”

        “小姐!”

        听我轻描淡写,道出肚中已有苍秋的骨肉,旖如起先瞠圆了眼,即便气势汹汹,抢了我怀里的旻夕,夺门而去。如不是有了身子,也不会任由小妮子抢了我的宝贝逃之夭夭,直待闻讯赶回侯府的苍秋面色不善地进屋,我方心疼地望见小娃儿半挂在她爹爹的臂弯,因是不适,哭闹不休。

        “明儿个瑛嬷嬷会过来带孩子。”

        登徒子心不在焉,惟是凝望我的小腹,毫未意识女儿的半个身子已然滑下臂去,乃至不耐晃了晃小娃儿,以作安抚。看得我倒抽了口冷气,惊心动魄,赶紧去抢哭得愈发厉害的旻夕,却是扑了个空。更是不若别家夫妇有了孩子,欣喜若狂,或是抱头痛哭。仿似冤家聚头,我瞠大了眸,与极是阴沉的准爸爸彼此互瞪,直待良久,他方丢盔弃甲,服了软,乖乖将旻夕还到我手里。

        “你只要顾着自己的身子便好。”

        虽已在我面前解了心结,可许是习惯使然,他仍待自己的骨肉极其冷淡,旻夕如此,我腹里的孩儿亦然,加之前年那次小产险些要了我的性命,令他至今心有余戚,仿是肚里尚未成形的宝宝随时可能要了我的命,睨向我小腹的眼神漠冷无比。

        “我苦命的洛儿,还没出生就给你爹爹嫌弃了。”

        听我长吁短叹,他扬眉,复又瞪了我一眼。可碍着我盼这孩子盼了许久,只得请来叶大夫给我调理身子,尔后的日子,只要得空便会亲自给我煎药,半哄半迫,看着我全都喝下肚去,方肯善罢甘休。

        “你诸事缠身,煎药的事交给旖如和淳儿就成了,何必亲力亲为。”

        在繇州各地奔波,回府后,仍是忙里忙外,一刻不得停歇。即使铁打的身子,也会被摧垮。可我每每这般苦口婆心,他便会敛了眉眼间的淡愁,凑过来偷香:“下人都散了,为夫只能勉为其难,亲自照料你的宝贝洛儿。”

        不论是何手段,胜者王,败者寇。羲和皇帝亲手断了「云霄」的退路,九皋自不会错此良机。是年初秋,夜赫龑趁势发兵十万,攻打风林关。几度交锋,繇州军神勇依旧,苍秋先前破格提拔的三位年轻将领更是表现不俗,连挫九皋铁骑,迫其退兵二十里。可许是比之折损兵力,一味强攻。效仿羲和君主,以逸待劳,等到繇州粮草告急,军心动摇,再行强攻,方是上策。九皋人现亦按兵不动,殊途同归,与俨然自毁长城的羲和君主联手,意欲将繇州军民逼至山穷水尽。此等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势,自是朝不保夕,除了几个忠心耿耿的老仆,侯府仆从已然散了大半,我们夫妇身边亦只剩下四近从与三个赶也赶不走的傻姑娘。可即使仍有旖如与淳儿帮手,只要身在府中,苍秋便不假手他人,亲自照料我和未出世的孩子,且是日渐反常,时尔整个时辰一言不发,惟是目不转睛,瞪着我渐然隆起的小腹。直至即满五月,我的身形却若怀孕六、七个月的妇人,望着我始终不见丰腴的脸,他终是开口轻嗔:“你娘是个糊涂虫,只记得往肚上添肉。”

        闻言,我自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他不以为许,探手轻抚孕育自己骨肉的小腹,许是感到胎动,须臾间,他恍了神,微微一笑,极是温柔:“爹在这世上最牵念的人就是你娘亲。如果爹不在了,替爹好生照顾她。”

        窒了一窒,我蓦生浮躁:“在孩子面前少给我乌鸦嘴。”

        有了身孕后,反是避讳起生死的话题。可该来的,终究避无可避。

        “夕儿估摸是做不成中宫娘娘了。”

        睨了眼大难临头仍是嬉皮笑脸的登徒子,我啼笑皆非。因是自称德藼亲王的女子曾在金沙岛与繇州出现,暗指当今圣上阴谋篡位,举朝哗然,令得茈尧焱焦头烂额了一阵,多少扳回一局。可许是拉拢已生疑窦的客氏,亦许是客平已知远在繇州的德藼亲王乃是真身,当初借刀杀人未成、令之流亡在外的罪魁祸首正是自家那位已晋皇太后的女儿。将错就错,欲盖彰弥。十一月初八,客氏嫡女入宫,受封四妃之首的愨妃。为保日后愨妃所诞皇嗣得即帝储之位,客平力称繇州的德藼亲王乃是云霄欲脱其罪,寻人冒名顶替,混淆视听。且防万一,彻底折我羽翼,撺掇各地门生,联名上书,奏请圣上严办庇荫两年的归氏祖孙。虽未斩草除根,归仲元与长孙归崇和侥幸逃过一劫,可当年擅调东南守军的威海将军归钰未有幸免于难,斩首示众。且若最后的告警,茈尧焱不惜过河拆桥,捏造罪名,将兰沧侯打入死牢。一死一囚,欲逼苍秋就范,亦或索性逼反,便可名正言顺,将自己的同母胞弟斩草除根。

        “别哭,我早说过这不是你的错。”

        抬手抚平我蹙紧的眉,轻吻我紧闭的眼,他平声静气:“只能怪我和尧焱太过相像。他欺人太甚,我太过自私。我们都不愿让步,对你放手……”可说起将他逼至绝境的兄长,顿了一顿,苍凉一笑,“其实尧焱也是个可怜人。先帝对他并不待见,姑母对他更是冷淡,从小在宫里自生自灭,想要什么,得靠他自己去争。没人告诉他,什么叫做对与错。喜欢的东西,就千方百计地抢到手。谁挡了他的路,他就反过来让那人无路可走。”

        听他袒护那个不可理喻的孽障,我睁眸睨他。他一笑,云淡风轻:“听说尧焱下令出兵的那天,姑母在紫宸宫外跪了一夜。已是红尘之外的人尚为我如此,我已无憾。”心如止水的母亲再入红尘,为他向另个儿子跪身请愿。即使迟了一步,他仍心存感激,因为他的亲身母亲没有忘了他:“我是不是很傻?”

        凝望面前凄凉可亦心满意足的男子,我惟有一笑:“是啊,你犯傻的时候,多过聪明的时候。”

        终是体味朱雀守彼时的心情。痛苦,无奈,不甘,可亦只有成全。因为他是个傻瓜,重情重义的傻瓜。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唯一输他的地方,就是你心地太好。”

        亲生父母,侯府诸人,繇州百姓。悦竹说他从不是自由身,诚然如此。如若他真正懂得何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兴许我们的结局便非如此。可惜我已嫁了个傻瓜为妻,只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刀山火海,我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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