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狠!”
听此世间最无稽的笑话,我睨睇真正杀人如麻的男子,朗笑出声:“你杀了我的洛儿,我杀了你的孩子,彼此了却一桩仇怨,皇兄该高兴才是。”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当面扼杀他的骨肉,令他亲身体味切肤之痛,方是最好的报复。
望着面前的男子视我如蛇蝎,朝后退了一步,我若无其事,丢了手里的匕首,脱下龙袍,如弃敝屣,用力掷向此刻甚觉可憎的面目:“臣妹已经付了代价,望皇兄不会出尔反尔,等到旻夕进宫后,借机为难。”
虽然这代价重了一些,可若能换来旻夕往后的平安,我甘之如饴。冷冷下了逐客令,我转过身去,垂首抱着微凉的双臂,刚往回走了两步,便听背后响起帝王沙哑的沉声。
“朕择日给这孽种册封郡主之衔,以德藼亲王之女,载入宗室玉牒。”
不知他有何阴谋,我偏首冷睨。仿若今夜之事未曾发生,茈尧焱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襟,唇角复又噙起令人琢磨不透的诡凝笑意,“既是你抱养进宫的孩子,往后便是我们皇室中人,改从茈姓,与苍家与客家再无关联。”
往日前车之鉴不胜枚举,断难信服,我满心戒备:“你到底想做什么?”
(bp;淡瞥了我一眼,茈尧焱轻描淡写:“若是茈家人,朕尚可容之。”
未想他对苍家这般深恶痛绝,我皱眉。即使另有洛儿,可不为人知,冷然道:“旻夕是苍家唯一的血脉。”
帝王闻言,却是一笑,漠冷无比:“你厌弃朕的骨肉,又何必牵念苍家的香火。”
反将一军,我窒了窒,冷淡一嗤。就算他有何图谋,见招拆招便是。如若出尔反尔,伤害旻夕,即使现下并非夺嫡良机,我亦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挑了挑眉,淡然颌首:“既是如此,臣妹却之不恭,代旻夕谢过吾皇隆恩。”
回首走向凌乱的床褥,穿起残破的寝衣,听着沉然脚步渐行渐远,阖起眸,身心俱疲。正要躺下歇息,寝殿的门悄然开启,似恐惊到我般,来人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挪近。苦笑了笑,拢紧勉强蔽体的衣裳,我回眸看向那张失了血色的秀美脸庞,柔声道:“身子太脏了,替我备桶水,好生洗洗。”
乍触我一身青紫,萤姬抬手捂唇,满眸激愤。我黯笑了笑,淡望了眼映在门前青石地的颀长身影:“即大人也进来,我有话对你们两个说。”
支起屏风,不消多时,宫人便抬来盛满温水的浴桶。萤姬轻唤了声,怔坐床沿的我方恍过神来,起身却是膝下一软,趔趄向前,萤姬忙是探手将我扶稳。
“没事。”
我安抚笑笑,亦不推却她递来的手,强支起酸痛的身子,坐进水里,仰首倚在桶缘,舒了口气,轻吐隐忍许久的痛楚。
“给我拿面镜子过来。”
净身前,照了照后肩,凝脂之上一朵血梅,诡艳刺目。我冷笑,掌心接股清水,重搓起残血的胎印。
“殿下……”
即家兄妹当前,我不该这般失态,可瞠着镜中片片淤紫,我脑海渐然空白,待恍过神,便见萤姬哭着制住我狂乱的手,本在屏风外避嫌的男子从后拥住我的肩,似若隐忍怒火,埋首在我颈侧,些微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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