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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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琤,孤的名讳。”

        勉力支眸,飘摇身影渐为烈焰所噬,他淡然凝睇,玉容杳无痛楚,惟有不舍。即使一介过客,亦希冀在我心底留下些许痕迹,读懂他眸里的祈盼,竭最后一丝气力,朝他颌首淡笑,抿却恩仇……

        “殿下。”

        回醒时,尘埃落定。眼前水气迷蒙,阖了阖眼,清雅身影适才明晰,似若安抚,轻漾温笑,确是像极了季神父。我欣然一笑,可见他身后神色各异的两个男子,即又敛容。于我不过片刻梦魇,旁人看来,许便是游离生死的惊心动魄。青龙守半低着头,沉黯如前,理当幸灾乐祸的未央却是出乎意料,惘然相望。我轻蹙起眉,见他目不转睛,凝住我的眼角,即便恍然往日素来针锋相对,不曾在他面前掉过一滴眼泪,怒己不争,勉力抬手去抹软弱的痕迹,复又冷漠。他微愕,似亦察觉自己的失态,皱了皱眉:“既已解术,请殿下即刻回宫,以免皇上牵念。”

        我冷笑。只是浑身虚脱,竟是支不起身。见佞人近前来扶,眼神骤厉,断不允他碰我,正要出言喝退,却见一道卓然身影遽尔挡在我们之间,已无余力架设心防,任我肚中孩儿的父亲抱进怀里,闭眼倚向他温暖的胸膛,以解子夜寒凉。

        “那人会往生吧?”

        临去前,我淡问孔鵃,他未有做声,目露怅意。如有因果报应,牵累诸多无辜的月佑王许会打入九重地狱。可孰是孰非,难有定论。我心生惆怅,不管如何,与我相生相依,断非幸事。至少,他自由了……

        苦笑了笑,朝孔鵃点头淡谢,偎在即莫寻怀里,直待坐上马车,我方才开口:“那日在市集买的笛子,你可有随身带着?”

        他微怔,取了薄毯裹住我的身子,扶我侧躺在膝,继又取出玉笛,音律虽有些许变化,可确是当日我唱给旻夕的那首《夕颜》。

        “只一回就记全了谱子,你记性倒是出奇得好。”

        虽非讥诮,可语气冷淡依旧。恍若未闻,他神色恬淡,一如那日追忆以身殉葬的母亲,眼神渐然悠远。独在异乡为异客,流落羲和十数年,听得乡音,印象深刻亦是自然,不厌其烦,往复吹奏。不知有心无意,澹泊的曲调悄然化去我刻意的疏漠,曲音渐低,几已忘却横亘彼此的深壑,由着他轻搂入怀,相依相偎。

        “如果没有遇到你,我许会孑然一身,安度余生。”

        语带悔意,眼中却是无悔深情。窒了窒,想要移眼,却若蛊惑,凝望良久,我苦笑:“彼此彼此。”

        彼此的劫,彼此的罪,已然衍为羁绊,断之不得。微凉的手掌悄然覆上我的小腹,轻念母亲与女儿共同的名字,他淡淡笑着,温柔却亦苍凉:“这生有你们就够了。”

        又是一阵异样,我蹙眉看他,却未设防,他俯身轻吻我的眉心,渐然下移,终是落在朱唇,流连不去。许是彼此间掩过车外马蹄喧嚣的静谧惘惑人心,许是悱恻的柔情令人深陷,原要将他推开去的手却是窒在他的双肩,待我恍神,已然交缠他颈后。惟有自嘲一笑:“月琤走了。你呢?什么时候,你才肯放手?”

        不知月佑王的名讳,他惘然,可未深究,淡然苦笑:“从未束缚,何言放手。”

        确是实话实说,自始至终,不过远远遥望,却撒了张看不见的网,渐然收紧,待我意识,已成亡羊补牢的愚钝牧人。凝住黯色渐深的墨瞳,我笑意渐深:“因为你,我定会遭报应。”

        这话直觉使然,也不知缘何心中凉瑟渐重。只得阖眼,令他复又吹起澹泊的音律,自欺欺人,但求片刻恬静……

        “何苦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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