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躺在臃肿的被褥里,显得更加瘦小,只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命。”
“你这孩子真是,家里有人的,你按一下门铃不就是了。”爸爸责备。
许安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躺着。
爸爸看得心疼:“也怪我,应该给你一把钥匙的。”
爸爸从病房出来,刚好遇见许安的妈妈手里拖着一只编织袋,风尘仆仆地赶过来。瘦小苍老的农村妇人,头上扎着一块蓝色的格子方巾,穿一件男生校服一样的短袖恤,脚上是一双崭新的解放鞋,袜子都没有穿。
许安挣扎着抬起头,“妈,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她的目光混浊,眼泪却清澈,在眼眶中来回地打转,就是不肯掉下来,是怕不吉利吧。
“我没事的,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许安的声音低下去,有些哽咽,“有点儿疼。”
水果店里,妈妈撑着口袋,挑选着新鲜的水果装进去,芒果、奇异果、荔枝、木瓜。刚好遇见爸爸回来,关切地问:“小安怎么样了?”
“粉碎性骨折。”爸爸回答。“我们应该给他一把钥匙的,这孩子太内向,要是敲敲门,就没有这样的事情了。”
爸爸深陷在后悔与自责中,转身准备回房间取钥匙,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小安怎么会那么晚回来?他平时都很早啊。”妈妈也很难过。
“昨天是他二十岁生日,几个小老乡聚在一起,喝了一点酒。”
“他怎么能爬那段墙?不干不净的。”妈妈神神叨叨。
“你胡说什么,又装神弄鬼?”爸爸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那你说,那么一点点高的墙,有一米吗,怎么就能摔断腿?”妈妈咄咄逼人。
爸爸也觉得不可思议,解释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沉默。无神论者黯然神伤。
妈妈继续唠叨:“你没听老人家讲过吗,张家有一个小妾,戏园子唱杜丽娘的,不就是投在后花园的荷塘里……”
清绘站在角落叠着酒店的床单,偷偷听爸爸妈妈的对话。
她和妈妈一样有点神神叨叨,相信因果循环,善恶有报。她想起自己画在床上的诅咒,可是她只是随便说说“谁睡谁尿床”,并没有摔断腿这样恶毒啊。
妈妈回头,扬一扬手里的橙,朝清绘喊:“等一下你上学,路过医院,把这些水果给小安送过去。”
清绘接过来,真沉。她转身去推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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