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有一声细微而无奈的叹息。
“你别死!”桑和拖着司马惟往前走,拖不动了,就蹲下来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身上,往前背,一边缓慢行走,一边喘息:“我们这是在参加一个荒野求生的节目,对,这只是一个小任务,很快就到暖和的地方了……我以前看过一个纪录片,说人的意志是可以突破生理极限的,你想一想你的妻子,你想一想她!”
司马惟的手指动了动,似乎回光返照般,嘴里吐出几个字:“也许,她也许在等我。”
桑和心中一震,手上的力道一松,司马惟坠入雪中,桑和跪倒在他身边,在厚厚的积雪中重新拖拽起他。她心中一急,灼热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化为冰粒:“她救你不就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吗?”
“你说话啊,你说呀,对,说说你活下来了,你想做什么?”桑和心头一酸,眼泪不止,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哭,越哭,眼前这人只会放弃得越快。她是个现代人,她知道这个时代人如草芥,可她做不到,做不到眼睁睁看这个和阿颂长得相似的男人死在荒野。
司马惟似乎真的被她给摇醒,两人一步一踽往前走,他动了动嘴唇,露出一个惨淡地笑容:“做什么?回建康吧,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白天做个琴师,晚上做个守墓人,陪着她。”
“活下去啊!”桑和咬着嘴唇,“只要活下去,很简单的!不就一个琴师吗?”
然后,便又没了声音,桑和害怕这只是昙花一现,怕他因此在寒冷中丧失意识,于是
又哄他说话:“你说说你的愿望,你说你要轰炸地球,挑战银河系都行,你说话……别不说话!”
“呵,什么愿望都可以,天马行空都可以吗?”司马惟盯着雪地的白色,眼睛渐渐要失去焦距,过了很久他叹出一口气,眼中竟然凝结出一滴泪来。
……
“我希望……我希望我从没去过建康,没去过朱雀楼,从未遇见她……”
“我希望……有个健康,温柔,疼爱她的人陪她喝酒赛马,陪她一辈子远离纷争,这个人,不必是我……”
“我希望……”
他的声音一顿,精神中似乎受了什么振奋,那往昔的所有都如走马观花,人生缩影都聚在此刻眼前,曾经的朱雀楼中谈笑,曾经策马奔于花海深处,曾经赌酒喝茶,曾经花街灯如昼,曾经嫁衣如火,曾经残阳似血……
“不!”司马惟突然瞪大眼睛,“不,我其实从不后悔命运。”
那滴泪终于从他眼睛中落下——“其实,我最希望的是下辈子和她再相遇,不知道我还有没有那么幸运,但哪怕让我用一辈子的运气来换这一个幸运,我也愿意。”
……
走了很久很久,桑和力尽,两人摔倒在雪地上。
然而风雪渐渐停了,太阳渐渐从云端露出脸来,照在人的脸上,仿佛照见安宁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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