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相是,我第一次和顾清让相遇,是在市中心医院的男厕所里。
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个颓坐在肮脏角落里的顾清让,衬衫上血迹斑斑,灯光下他面色惨白,泪痕未干,全身剧烈颤抖着,的确,像一只迷途受伤的幼鹿。
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别离开我。”
我猜他大概是糊涂了,于是伸出手想要拉他站起来,却被他一下子扯得跪在地上,他紧紧抱住我开始哭泣。
那是我似曾相识的,绝望的嚎啕。
那一瞬间,仿佛,我同亦承了他的痛。
“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我轻拍他的背,口中说着最俗套的安慰,可不知为何,那安慰像是同时对我自己说的。
我一面期待着顾清让的答案,一面却也害怕着他的答案。
包厢里热气蒸腾,隐约传来杯碟交错和人声的嘈杂,顾清让给我夹了一片烫好的北极贝,他的口吻稀松平常:“自然而然就开始了,爱情不是都这样么?”
宋宇慕失望道:“这么简单?没有谁追谁,谁虐谁,或者三角恋那种么?”
我扶额:“宋宇慕,你这些年去的到底是新加坡还是韩国?你呢,有女朋友了么?”
宋宇慕不好意思笑道:“还没有,我是做游戏编程的,这些年四处跑,我爸骂我没个定性。”
鹿鹿抬起头:“宋叔叔,‘没个定性’不好么?自由不是最美好的向往么?说,brrr,所以自由才显得那么珍贵啊。”
宋宇慕一惊:“这。。。”
顾清让淡定纠正道:“原话是法国哲学家r说的,人生而自由,但行至四处有锁链困顿,真正的自由在于摆脱自身思维的局限,用比喻来说,就是打破锁链。我没有细说,所以鹿鹿理解得有些浅显了,让宋先生见笑了。”
“但是说,自由并不仅仅是除去个人的锁链,而是去尊重和守护别人的自由。”我辩道。
“rrrr;”顾清让幽幽反驳道,“r早就指出了,生性愚钝之人,锁链难解,本就不享有自由,你又怎么来守护?”
鹿鹿一面咀嚼着生菜一面皱眉安静地思索。
我正要再说,宋宇慕高举一只手,道:“等一等!我怎么觉得忽然间我们的思维就不在同一轨道上了?”
我们齐齐望着宋宇慕,他苦笑道:“咱能回到稍微正常点的世界里来么?”
“对不起啊,”我道,“一激动就忘了了。”
宋宇慕按着自己的头,委屈道:“下次不和你们这一家子吃饭了,太凌乱了,我脑袋瓜都疼了。”
在这之后,我们的话题便围绕着青春,回忆之类的展开了。顾清让并不插话,只是默默听着,偶尔为鹿鹿夹菜剥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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