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被蒙着眼睛带来这个地方的,可他记得来时的每一步,并且他自信,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他并不害怕从此要过逃亡生活,只是有些舍不得商行。龙氏商行在他手里经营了十几年,当初他用心做这个行当是为了偿还父亲留下的债务,可十几年过去,毕竟有了些感情。
也许他可以把商行交给伙计们继续开下去。
他收拾起自己的心绪,坦然走入水榭,于是看见让他熟悉的,绝对不会认错的身影。
他所有的计划和预想全都白做,心思也乱了……
平妃不习惯称自己为皇后,即使她等这个称号等了二十余年。
她习惯称自己平妃。得到这个称谓的机会,是一个叫余雁回的画奴为她赢得的,虽然她从不承认这一点。
现在她坐在水榭中一把彩绘金漆镌描的座椅上,周围是暮春的风景,有点颓唐但仍然不失美丽。画院的确是个美丽的地方。当初画奴向皇帝提起她这个女主人的存在,也是在这个画院。那时候正值春盛,她也只有十八岁……
“娘娘,龙立潮带到。”钱公公尖细的嗓音打断了她对过往的回忆。那是她太久没有触及的回忆,所以一旦触及,很容易沉溺其中拔不出来。
但是现在她必须拔出来。她睁开微闭的双目。
面前这个叫龙立潮的男子,据说是当今汴梁最出色的商人之一。现在虽然带着些拷问时得来的伤,又锁着手铐、脚镣,可是举动沉稳有气势,神色间居然也没有丝毫委靡颓唐。
本来用不着这么对他,毕竟他也算朝廷重臣的后裔。可侍卫们担心这个人的身手不是他们可以辖制的,小心一点总不会错。哼,皇家侍卫竟然如此惧怕一个顺从的商人,他们倒不嫌丢脸。
可是……就是这个眼神……面前这个叫龙立潮的男子没有看着皇后,眼里只有那个叫余卿的小伙计。他看她像看一幅画……
过往似乎又在平妃眼前重演,她睁开眼睛也没有用吗?为什么这世间总有些人在重复同样的故事,而这些故事从未属于过她。
“有趣。”平妃微笑,她的微笑也是冷的,“怎么你们宾主才三天不见,就这么生分了?互相连一句话也没有。”
龙立潮把目光从余卿身上移开。
“禀娘娘,草民不懂为什么草民的伙计也在这里。这件事情草民已经承认,是草民一人所为,没有同谋。”
他努力压抑自己因为意外而有的慌乱。他没有料到余卿会在这里。
这么说,他们抓住小伙计了?可是不太像,余卿身上没有挣扎、拒捕的痕迹,神情也很坦然。
只是,余卿一直没有抬头看他。
平妃冷哼。他在替她开脱,可惜太迟了。“余卿,你怎么说?”倒想看看他们怎么把戏演下去。
“小民的主人糊涂,其实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双卿垂着头,语气生硬,“这位主人家,习惯庇护自己雇佣的伙计,所以才卤莽承担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她用力克制自己想抬头看他的念头,因为她决定从这个画院开始,让自己的一切与他无关。可是她用了那么多力气来克制自己,以至于她的声音变得生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