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经理一愣,但是最后还是同意了这个近乎荒唐的要求,蓝宁问:“为什么留客人看我们打烊啊?”
值班经理对众人讲:“都仔细点,大概又是来检查的。”
大家都肃然。
这间店前不久出过卫生问题,饮料机内的消毒水没有排尽便混进了红茶,被客人投诉到消保委。后来事情闹得很大,但这间国际老牌快餐集团有恃无恐,拒对媒体和公众发表任何态度。
其实内部的处罚和控制已经开始,蓝宁来此地打工不久,就遇见了三回神秘人士的检查。
她想,眼前这一个大约也是来检查的。
他只是手上还端着一杯咖啡,认认真真站在柜台前看着里头员工整理的流程。他的眼神专注,人立得也正,让里头的人紧张不已,蓝宁也干出了一身的汗。
回到寝室,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严宥然为她留了门,两人窝到阳台靠着栏杆,点了烟来试抽。这天风很大,吹得她们的头发都有些乱。大无畏的中文系女孩,什么都想要尝试,根本不管结果。
她们正被香烟呛得猛咳嗽,对面研究生楼有一间的宿舍的灯亮起来。有男子推开了窗户,这么一照面,她模糊看着对面的人,就觉着眼熟。
严宥然拉着她匆匆摁灭香烟,两人对着对面比了一个“鄙视“的手势,才溜之大吉。
蓝宁在一个礼拜之后才知道这个白恤男人并不是麦记的检查人员。
那天下午日头很盛,她睡了一个很长的午觉,醒来之后已经错过了半堂选修课。
选修课叫做市场营销案例讲析,由经管系的外聘老师讲课。这门课是严宥然做主选的,她没有严宥然那种“市场经济大潮下,有一技傍身好过当一辈子文艺女青年,中文系毕业以后不是当老师就得下海,我们得找好救生圈”的大志,往往选择逃课。
那天她醒过来发觉已经迟到了,严宥然发短信给她,说:“不来你可别后悔。”
蓝宁夹了书本一溜小跑去了大课教室。
本来她是可以往后门溜进去的,但是在门口就被叫住了,站在讲台上的讲课老师十分年轻,三十岁出头的模样,穿的是白衬衫和牛仔裤,比男学生的衣着还简单。
最简单的衣着最简单的气质,好像人也是最简单的。
他温和地笑着,对她说:“迟到的同学,来说一下快餐店的打烊流程。”
虽然站在教室的最末排,但是蓝宁依旧做了教室里的稻草人电线杆,受到上百人的瞩目,头皮发麻腿脚发软,怯懦顿时生出来。
年轻的老师还朝她招招手,说:“到这里来说。”
蓝宁永远记得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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