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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在盼爷爷,可是爷爷没有来。谢大赫玛特却忽然来了,不知因为什么他非常开心。快活极了。他摇摇晃晃,自己对自己笑着。他来到眼前,一股酒气冲人的鼻子。孩子很不喜欢这种又臭又辣的气味,闻到这种气味,就想起奥罗兹库尔的蛮横,想起爷爷和别盖伊姨妈的苦楚。但谢大赫玛特和奥罗兹库尔不同,他喝了酒,就变得和气、高兴起来,而且完全成了一个十分随和、傻里傻气的人,虽然他清醒时也算不上聪明。在这种时候,在他和莫蒙爷爷之间常常会有大致如下的一番对话:“谢大赫玛特,你傻笑什么?打架打够了吗?”
“大爷,我太喜欢你了!说真话,大爷,我拿你当亲爹看。”
“唉。你年纪轻轻的,真可错呀!别的小伙子都会开汽车,可是你连自己的舌头都摆弄不好。我要是在你这样年纪,至少也要坐坐拖拉机。”
“大爷,部队首长对我说过,我在这方面不行。不过,大爷,我是步兵,没有步兵,到哪里都不行……”
“还步兵哩!你是懒蛋,不是步兵。可是,你看你老婆……老天爷没长眼睛。有一百个象你这样的人,也抵不上一个古莉查玛。”
“所以,大爷,我们就呆在这里好,因为在这里只有我一个,她也是一个。”
“跟你没有什么好讲的!身子结实得象一头牛,可是,脑筋呢……”莫蒙爷爷失望地将手一摔。
“哞哞哞……”谢大赫玛特学起牛叫,跟在老人家后面笑着。
走了几步,又在院子当中站了下来,唱起他那支古里古怪的、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歌:
我骑红马下了红山,叫一声穿红衣老板:请你把门儿开开,快点儿把红酒拿来!
我骑褐牛下了褐山,叫一声穿褐衣老板:请你把门儿开开,快点儿把褐酒拿来!……
可以这样没完没了地唱下去,因为他下山可以骑骆驼、骑公鸡、骑老鼠、骑乌龟,可以骑一切能走动的东西。喝醉了的谢大赫玛特甚至比清醒时更叫孩子喜欢。
所以,当一身酒气的谢大赫玛特来到时,孩子很亲热地对他笑了。
“哈!”谢大赫玛特惊异地叫起来。“我听说你病了。可是你根本没病。你为什么不到院子里玩玩去?这样可不行……”他倒在孩子的被窝上,一阵酒气扑来,他的手上和衣服上还有一股新鲜的生肉气味。他缠着孩子,又远又吻。他腮上那又粗又硬的胡子扎得孩子的脸生疼。
“好啦,够了,谢大赫玛特叔叔,”孩子央求说。“爷爷在哪里?你没看到他吗?”
“你爷爷就在那里,真的,”谢大赫玛特的两手在空中划了一圈,叫人弄不清是什么意思。“是我们……我们把木头从水里抱出来。就唱了点酒暖暖身子。这会儿他正在烧肉呢,真的。你快起来。穿好衣服,咱们一块儿去。这怎么行!这可不对头。我们大家都在那里,你却一个人在这里。”
“爷爷不叫我起来,”孩子说。
“算了吧,你爷爷没这样说。咱们瞧瞧去。这种事儿可不是天天有的。今天是大开荤。碗也泡在油里,勺子也泡在油里,嘴也泡在油里!快起来!”
他用酒后格外笨拙的手来给孩子穿衣服。
“我自己穿,”孩子隐隐地感到一阵阵头晕,想不叫他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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