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在他告诉她自己腿长很讨厌坐经济舱的时候,她也告诉过他,在飞机起飞和降落的时候她会晕,此时必须要侧靠着,否则就会很失礼地呕吐。
那个毛病并没有随着她长大而消失。
小时候跟大人一起坐飞机当然好说,靠着大人的肩膀就好,长大后有时不得不独自坐飞机,心月就总是要求坐靠窗的位置,这样自己可以把脑袋枕在窗上,尽管硬邦邦的不舒服,但好歹也能令她不呕吐。
可这次……
等待起飞的过程之中,心月如坐针毡。
当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她把心一横,给自己打气:也许不会有事呢?毕竟是国际航班,或者这辆飞机因为足够大所以飞得特别平稳,也有这种可能吧?
然而事实证明,这趟航班比她以前坐过的任何一趟飞机都要颠簸。
上升的过程简直一波三折,一会儿微微下沉,一会儿重新上仰,一会儿又倾身侧拐。心月紧紧闭眼,略微侧坐,努力将脑袋侧靠在椅背上,无奈收效甚微,她几乎是马上就感到头昏脑胀,胃里不争气地翻江倒海起来。
她痛苦地掀了掀眼皮,忍耐着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快速瞟了一眼前面的物品袋,试图锁定垃圾袋的位置,时刻准备着在吐出来之前将那件能让自己不那么丢人的东西拿在手中。
然而眩晕不是那么好忍耐的,就是掀了那么一下眼皮,难受的感觉似乎就加重了十倍。心月终于熬不住,喉咙里细细地发出了一声呻吟,赶紧重新将眼睛闭牢,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世界刚刚在重又四合的黑暗里稍微平稳一些,心月突然感到一只大手环住自己的肩膀,将她带到一只舒服的“靠垫”上去。
心月当然想断然推开他,可身体的折磨彻底战胜了意志。她如遇救星地靠着他,舒缓了不少的昏沉感令她无论如何也不愿再重回刚才的境地。
她只好这样满心纠结地靠着他,一边祈祷着这段煎熬快点结束。
可恨国际航班所需达到的高度也大于她以前坐过的国内航班,这段上升的过程比她的预期长了一大截。
或者,其实就算再长,飞机上升又能占用多少时间?可心月觉得这个过程漫长得已经快要达到自己的极限,她心里甚至都浮现出了对飞机失事的荒谬渴望。
好在到底是结束了。
心月舒了口气,离开章允超的肩头,对他拘谨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章允超淡淡地继续翻看着腿上的旅行杂志:“不用,说谢谢就可以了。”
心月刚才是一个劲想要呕吐,现在则直接切换到想要吐血的频道。
她跟他说对不起?呵,她刚才到底在想什么?还有没有天理了?!
待飞机降落时,不用说,这狼狈的一幕又重演了一遍。
而这回即便是有了心理准备,心月也完全想不出又能如何拒绝章允超的肩膀,她晕机的毛病并不会在十多个小时后奇迹般地自愈,何况相较于起飞,飞机降落本就是对她更大的考验,再加上这整段飞行所经过的区域始终是白天,心月这样不习惯国际长途的身体根本无法入睡,没有休息好令她越发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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