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伯浅浅地一笑,笑意在她嘴角停留片刻,令人联想起夏日清晨洒在小坑坑里尚未蒸发的水。
“你在恋爱。”她说。
“是的。”
“就是说,她的容貌和身姿对你来说每天都是特别的、宝贵的?”
“是那样的。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失去。”
佐伯注视了一会儿我的脸。她已经没了笑意。
“假定一只鸟落在细树枝上,”佐伯说,“树枝被风吹得剧烈摇摆。那一来,鸟的视野也将跟着剧烈摇摆,是吧?”
我点头。
“那种时候鸟是怎样稳定视觉信息的呢?”
我摇头:“不知道。”
“让脑袋随着树枝的摇摆上上下下,一下一下地。下次风大的日子你好好观察一下鸟,我时常从这窗口往外看。你不认为这样的人生很累——随着自己所落的树枝一次次摇头晃脑的人生?”
“我想是的。”
“可是鸟对此已经习惯了,对它们来说那是非常自然的,它们没法意识到,所以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累。但我是人,有时候就觉得累。”
“您落在哪里的树枝上呢?”
“看怎么想。”她说,“不时有大风吹来。”
她把杯子放回托盘,拧开自来水笔帽。该告辞了。我从椅子上立起。
“佐伯女士,有一件事无论如何都想问问您。”我果断地开口。
“可是个人的?”
“个人的。也许失礼。”
“但很重要?”
“是的,对于我很重要。”
她把自来水笔放回写字台,眼里浮现出不无中立性的光。
“可以的,问吧。”
“您有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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