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啦?”你焦急地问。
“也给炸了,下午排哑炮时炸的。”
(bp;“炸哪儿了,”你又问,“有危险吗?”
“炸###了。下午排哑炮时,他非要往没炸的炮眼里撒泡尿,说是这样安全。没想到,他刚把那玩意掏出来,炮就响了……准是导火索又受潮了,你放心吧,他没危险,这小子命大着呢,刚才他还叫唤疼呢……”
又来了一个,挨炸也成双成对。
“胡瞎子,醒醒,快醒醒,我是迪克,”你伏下身,摇晃着胡瞎子,“你老小子怎么总是玩儿邪的……”
胡瞎子“哼哼”着,睁开眼,说,“哎哟,真他妈疼死我了!要不是我有经验,反应又快,紧着趴下,这回小命准得玩儿完!”
“上午放炮时没你呀,”你说,“我走时嘱咐好了,谁的哑炮谁自个儿排。”
“是我主动要求去的,那活儿不是轻省吗。”
“快进去吧。”你催促着,颓坐在椅子上。
胡瞎子是本地老职工,虽说已近五十还没有结婚,但他的###却屡遭蹂躏。早先他在农场里放牛时偶然发现,那些随着前来此地参加农场援建的苏联农业专家的夫人、小姐们,常爱到河里去游泳、洗澡。他发现了这个秘密后,总一个人躲到河边的树丛后面去偷窥人家换衣服。没想到有一天,那些闲得没事的女人们发现了他,于是分工合作,给他来了个迂回包抄,正逮了个结实。不容分说,她们就将胡瞎子连拉带扯地拖到沙滩上,扒光了他的衣服,就地取材,用沙滩上滚烫、粗硬的沙子,把他的###揉搓得血痕累累。
胡瞎子被紧急处治了一番之后,又被抬到观察室去了。医院里只有一个手术室,他还得先忍会儿。你看着疼得嘴牙咧嘴的胡瞎子,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
此时,你又想起了一个人留在家里的吴歌。中午,你们临上车时,她那眼泪汪汪、无依无靠的神情,真叫你怜惜。
“别哭,我会照顾你的。”你轻声对她说着,重复了好几遍。
沉默的钟楼29(1)
你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一九七一年的除夕。那天出奇地冷,狂风刮了一整天,连里破例早些收了工。黄昏时分,当你疲惫地拉着铁锹从水利工地走回连里时,恰好碰到从团里回来的拖拉机。连里的通讯员也在上面,他喊了你一声,扔下一封信来。你紧忙捡起来看,信封落款是一处你从未见过的外地农村地址,但笔迹分明是你熟悉的父亲的笔迹。顿时,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你的心头。信确实是父亲写的,信中告诉你,他和你母亲都被轰到农村老家去了,因为刚回农村,连一间可以栖身的住房都没有,一切都需要安顿,所以迟到今天才给你写信。父亲的信写得很平淡,没有任何情绪在里面,除报平安之外,似乎来信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告知你一个新的通信地址。
你站在路边看着信,先是手部,而后是胳膊,最后是整个身体都无法抑制地抽搐起来,双腿一阵阵地发软。你拉着铁锹,支撑着快要瘫软下去的身体,脸色蜡黄,只觉得一股股的寒气袭进了你的身体里。那天你没有吃饭,直接回到宿舍倒头便睡,这一睡便是三天三夜。
这三天三夜,你始终在昏迷中,分不清白天黑夜,身体忽冷忽热,不停地发着高烧。三天三夜你没有吃过一口东西,只记得在一次醒来时爬到炕下,喝过一次桶里的井水。昏迷中,你似曾听见连里的卫生员来过一次,但他只说了句,他在发高烧,等他醒了给他吃两片解热镇痛药就好了。以后再没有来过。
第三天午后你醒了过来,浑身上下显得轻松了许多,头脑也不再昏沉。宿舍里静悄悄的,你瞥了眼门上挂着的日历,才知道自己已经躺了多长时间。当你撩开被子试图下地走一走时,一下子惊呆了!你看到,你自己原本健壮的双腿,竟然瘦得只有锹把那么细,只有一层松驰的皮肤包着骨头……
你被确诊为急性肝炎,住进了团部医院,在那场北大荒大面积流行肝炎的瘟疫中,你成为被病魔俘获的一员。
有人说,病房是一个小世界;也有人说,没有住过医院的人生算不上是完整的人生。通过那次近三个月的住院治疗,你对这些话多少有了一些理解。在病房里,你亲眼见到病魔是怎样将一个壮汉折磨得孱弱无力;怎样将一个刚进院时还能将黑管吹出优美旋律的上海知青拉入死亡的深渊;还见到了已经身患肝腹水重症,在病床上苦读毛泽东选集、深信背诵毛主席语录就能止痛的北京知青……住院之后的第一件事,你便是给家里写回信,告诉他们你一切都好,只是要去一处交通不便的地方去参加水利会战,所以请他们在半年之内不要再来信,有机会你会给他们去信的。
肝炎病房设在一排显然是仓促搭就的红砖房里,每间房里住四个人,治疗方法主要就是服用中药汤剂,而其它的肝炎患者急需的营养食品及药物一概全无。一位看上去颇有经验的老大夫查房时,在私下里感慨地说,这些病号那怕是一天能够吃到个小小的苹果,身体恢复起来也会快得多。的确,能在那时吃到一个水果简直成了你们的奢望。你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在那时遥不可及的奢望,竟由年仅十五岁的吴歌为你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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