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孟秋就说:“还是要谢谢你帮我们找到了叶老和朱医生,还有牛叔。”
梁盛林看她一眼,没接她这话茬,又问夏哲言:“伯父,这新来的牛叔,照顾得你可还好?”
夏哲言闻言连着眨了好几下眼,说明他是很满意的。
梁盛林见状笑着说:“那就好,其实伯父除了手脚要复健外,现在开始也要试着讲讲话了,练啊练啊的,慢慢也就可以恢复了。”
夏哲言顿了顿,想是还有些犹豫的,过了片刻才却不过他面子似的张了张嘴,发出几个啊啊的单音,听不清具体讲的是什么内容。
饶是如此,梁盛林还是狠狠地鼓励了他一番,说得那般情真意切,夏哲言本来还没觉有什么的,倒被他夸得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夏孟秋看着这两人互动,失笑,坐下来按着牛叔教的给夏哲言做手臂的伸展。
梁盛林和夏哲言说了会话,看牛叔那边东西快吃完了,才凑近一些,和他商量说:“伯父,今天过节,有牛叔在,我可以把孟秋借出去一会吗?”
夏孟秋正在专心地做着她手上的事,没提防这人陡然来了这么一句,吃惊地抬起头,看着他。
梁盛林却是瞧也不瞧她,只望着夏哲言。
夏哲言倒是看了眼自己的女儿,面皮动了动,看样子应该是笑了,那神情似乎是说,他巴不得有人能把这个倔女儿带出去放松放松。
梁盛林松了一口气,这才站直了身子,对夏孟秋伸出手,微微笑着邀请说:“走吧?”
大年三十的夜里,无星无月,但整个城市灯火璀璨,映得整个天空都亮若白昼。
国人历来重视这一天,更何况是这个以雾江焰火闻名的都市。从很早开始,电视和报纸就在不遗余力地报导,这一天的零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雾江乃至整个城市,将会如何如何被焰火照亮。
梁盛林把夏孟秋带出来,就是想赶着这个时候去逢一逢这场盛会。
上了车,他倒没有急着开车去河边,反而从后座拿出一个食盒,说:“知道医院里的味道会影响食欲,所以你的份在这里。”
夏孟秋看着那东西,微微挑眉,顺从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三层的食盒装得很满,头一层就是饺子,元宝的形状,小巧可爱。梁盛林取出筷子夹了一个,递到她嘴边:“尝尝吧,这饺子里只有一个是放了彩头的,看看你运气好不好。”
夏孟秋顿了顿,就着他的手把那饺子吃了下去,梁盛林看着微微一笑,后面倒也自觉,把筷子递到了她手里。
而那个埋有所谓彩头的饺子——埋它的人应该是事后才放进去的,实在是太过明显,夏孟秋不忍让那人失望,所以直到自己实在是撑不下了,方才挟起它。却也不吃,方向一转,递到了梁盛林的嘴边,眨了眨眼睛说:“这几日也辛苦你了,允许我借花献佛,敬你一个?如果彩头就在它里面,那么我愿意把好运气都送给你。”
明明知道东西就放在里面她还这样说,梁盛林又是气恼又是欢喜,看着它,想吃又不甘心,表情很是纠结。
夏孟秋也不急,就那么举着筷子,笑微微地看着他。
梁盛林见她并不是要拒绝的意思,笑叹道:“小坏蛋,作弄我很有意思么?”到底还是把那个饺子吃进了嘴里,很淡定地咀嚼了一番,说,“把你的手伸过来。”
夏孟秋只是稍稍犹豫,就把手掌摊开在他面前。梁盛林俯下头,吐出一样东西,暖而软的嘴唇在她手心轻轻拂过,还不待她有所反应,他已经把她的手迅速握拢了,说:“你可以不接受,但是,不要在今天还给我。”
她突然就想哭,偏过头去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天空中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炸出一声巨响,耀眼的烟花带着巨大的呼啸声升上半空,而后是接二连三的响声,火树银花次第开,千种缤纷,万般绚烂。
漫天华彩,总也有风收云散颓然而殒的时候,夏孟秋看着烟花极致盛开之后的那一大片暗影,心里头反反复复响起的只有一个词,烟花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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