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兵一边撒零线一边声泪俱下:“新疆太冷,本来想烧些衣服和被子给你,但是阿拉沟买不到,只好给你带些钱上路。去了那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别太节省了。”
“当铁道兵苦,吃不饱,穿不暖,到了那边,一定要吃饱穿暖。”
“我们一起出门的,现在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实在不放心啊,身边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没有同乡,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这里比家乡冷得多,多买几套棉衣,睡在地下别冻坏了。”
……
广东兵围着同乡的棺材长跪不起,撒钱声与哭喊声交织在一起,撕肝裂肺,肝肠寸断。站在一旁的艾冰哭了,章强这次也没有控制住眼泪。他再一次被震撼,铁道兵这群硬汉,原来也有侠骨柔情的一面。
“哒哒哒……!哒哒哒……!”连长悲愤地举起56式冲锋枪,对着天空一阵狂扫。哭声岂能表达男人的哀痛,唯有震耳欲聋的枪声,才能淋漓尽致地宣泄对牺牲战友的深情缅怀。
全场的哭声戛然而止,白茫茫的大地静寂无声。突然,“轰隆隆……!”人们的耳旁传来几声巨响,似天雷滚滚惊心动魄。
众人纷纷将目光转向身后的冰达坂。只见覆盖在冰达坂上厚厚的积雪被枪声震崩塌了,皑皑白雪飞落直下,一泻千里,排山倒海,势不可挡。
这不是电影《冰山上的来客》里的画面吗?人们的耳边立刻响起了催人泪下的旋律:“当我永别了战友的时候,好像那雪崩飞滚万丈。啊……亲爱的战友,我再不能见到你雄伟的身影,和蔼的脸庞;啊……亲爱的战友,你也再不能听我弹琴,听我歌唱……”
追悼会结束后,那些偷跑过来广东兵又乘车走了,操场上只剩下十三连官兵。
“开饭啦!开饭啦!”炊事班长和司务长端着热气腾腾的大盆菜和馒头来到操场上。章强耸了耸鼻子,闻到了红烧猪肉的味道。
官兵们都站着未动,低头默哀,仍沉浸在悲痛中难自拔。
炊事班长急了,走到连长身边嚷:“快下命令,让大伙吃饭,司务长将仓库里的猪肉罐头全撬开了,让我做了土豆红烧肉,不吃又冻成罐头了。”
司务长也对连长说:“早上还剩下好多馒头,有些战士连早餐都没吃,如果身子垮掉了,就没人去挖奎先隧道了。”
连长一听,大声命令:“面向我,集合——!”
官兵们迅速站好整齐的队列。
连长宣布:“为了让烈士们安息,为了完成他们的遗愿,现在我命令,活着的人,每人必须吃三个馒头,加一碗红烧肉。没吃早餐的也要补回来,吃五个馒头,谁不吃完我就处分谁。吃完饭后,都跟我去施工,奎先隧道再坚硬,也没有老铁的骨头硬,烈士的鲜血,决不能白流。我就不信,我们征服不了奎先隧道,他奶奶的!”连长说着拿起一个馒头,张口咬掉半个。
艾冰与章强在十三连吃过午饭,又跟随运棺材的卡车回到二十三团卫生队。已是下午,他俩必须返程了,救护车司机已经等得不耐烦,不停地按车喇叭。
团卫生队的炊事班长听到车喇叭声,知道师医院的救护车要走,马上拿着一瓶猪肉罐头追过来,递给章强说:“听说您是四医大来的,忙得连一口饭都没吃,这瓶罐头是为你准备的,带回去吃。”
炊事班长的热情好客果然名不虚传,章强有些感动。但他推开炊事班长手中的罐头说:“我是师医院的,都是一家人,甭客气。”一想起追悼会的场面,他对红烧猪肉罐头已提不起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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