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门之前,为国。乾清门之后,为家。
“袁世凯果然是个粗鄙浅陋之人。不仅抠掉了外朝大殿牌匾上的满文,撤换了龙椅,丢在陋室里蒙灰,而且取下了‘建极绥猷’那块匾联,从此不知所踪。”阳藿和任啸准站在太和殿外,不无心痛地斥责袁世凯的罪行。
大概因为是淡季,又遇上大雪,诺大的故宫除了他们两个人,再见不到其他的身影。在他们来之前,太和广场的积雪上已经印了两排来回脚印,应该是清早将宫门打开的工作人员,此刻不知道去了哪里。
空无一人的宽敞宫殿,光线晦暗,陈设不复往日璀璨,显得寂寥冷清。
“龙椅已经找回来,修复完善。那块匾联也被复制,挂回原位了。不算太晚。”
任啸准的目光淡淡落在正中黄底黑字的匾联上。“极”和“绥”中间的上方自右向左写着“乾隆御笔”,四个字规规矩矩地排成“田”形,上面工整地压着红色的印章。
“是啊,全都摆回原位了。”阳藿细细打量藻井里的龙,圆瞪着眼睛的样子气势犹存,“可惜,即使对着照片模仿得一模一样,它也只是一个复制品。假的就是假的,终究不是原来的那一块,历史也不曾眷顾它。”
他低头注视她背着光的侧脸,上面什么表情也没有,平静地不起一丝波澜,就像驻守了千年的神兽石像。
她沉默了片刻,微仰起脑袋,朝他浅浅笑了一下,回过身面朝着广场。
厚厚的雪压在流光溢彩的琉璃瓦上,露出圆圆的尾端。屋脊上的角兽静立着眺望远方,目睹几千年的变迁。石阶层层而下,俯瞰众生。
庄严大气的紫禁城被皑皑白雪所覆盖,金瓦,红墙,白雪,褪去了些许厚重,更添了一抹俏丽和妖娆。
面对这奇妙的雪景,阳藿把脑子里的描述捣腾了个遍,除了美,似乎也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了。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染纤尘的雪地,甚至忘了她的旁边还有人在陪伴。
任啸准忽然伸出手,虚竖在阳藿眼前,遮挡住她的视线。手掌和皮肤挨得很近,可以感受到她皮肤上微弱的温度。
“别看了,再这么直勾勾地看下去该雪盲了。”
阳藿噗嗤笑出声,往后退了一步,转头看他:“你以为我是如妃娘娘么?”
任啸准收回手,微挑起眉不明所以。
“啊对了,忘了你肯定没看过。”阳藿见他疑惑,笑着补充,“钮钴禄如玥是一部港剧里的人物。电视剧拍得很好,不过你肯定是不爱看的了。”
她望着连绵的殿宇,扬起唇,缓缓地说:“我的心愿之一,就是在下雪的时候来故宫看看。雪天的紫禁城,真的很美。”
后来的某一天,任先生一时心血来潮在电脑上翻出阳藿谈起的那一集剧集。屏幕上的女演员穿着华贵的宫服坐在台阶上,埋头用树枝在雪地上画画,面容专注,带着哀意的愉悦。他的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这日阳藿浅笑赏雪的神情,记忆久远,可他甚至记得她根根分明的纤长睫毛弯起了一个怎样的弧度,清晰如画。
“中和殿里的匾联也是乾隆帝亲笔写的,取自舜传位给禹的时候告诫他的十六字心传——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其中意思大致相同,都是训诫子孙要中正治国。他老人家喜爱书法,到处都是他的御笔亲题。”
他们在后两座大殿只稍作停留,就沿着御道往后宫而去。鞋子踩进雪里,嘎吱作响。在雪上行走颇费力气,冰天雪地走了许久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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