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后,我在脸上细细地化了淡妆,粟米是个爱美的女子,爱帅朗的男人也喜欢看漂亮的美女,我不是美女,但在这个日子,我要让她看见她所喜欢的赏心悦目。
监狱在郊区,我叫了辆出租车去接粟米。
雨一直在淅淅沥沥,算不上狂暴。
灰暗的铁门里,粟米出来,她仰起头看天时,她的脖子那么细,细得像要支撑不住她的头,我举着伞跑过去,拥抱着她,粟米趴在我肩上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呼吸,轻轻吁了口气:好象一道高墙连空气都隔绝了,里面的空气都是浑浊的。
我说粟米。紧紧地拥抱她瘦弱的身体,我说:粟米,我要好好的喂养好你的身体。
雨水顺着伞的边缘,哗啦哗啦地流下来,一把伞不能够完全地遮住两个身体,我把伞偏了一下,靠近粟米,雨水顺着伞的边缘,流在身上,冰凉地沁透衣衫。
粟米默默地把伞扶正:万禧,记得,不要因为任何人而让自己淋着雨,如果被你遮挡了雨水的人爱你,她会疼的。
我哽咽,除了粟米两个字,说不出话,粟米看着我的脸突兀地,笑了:你化妆的样子更婉约了,这还了得,还让不让男人活?
冬季寒冷潮湿的空气里,她又回到了从前的粟米。
我们相互挽着彼此的腰,上车,在后排座,粟米从我的背后抽出自己的手,两只瘦而长的手相互捏指尖:万禧,你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对待我?
我说:会比以前更好。
我不要比从前更好,和以前一样就可以了,过分的好里会让我感觉搀杂了报恩的成分,在朋友之间,这是最糟糕的,是我最讨厌的感觉。
我拿过她一只手,握在掌心里,任何语言,对于她这般聪慧的女子,都是不必。
粟米顺势靠在我肩上,轻声说:想念你身上的麦子香,想死了,让我闻闻。
她总是说我的皮肤上有一股麦田的清香,我自己却从来闻不到,为此,我曾问过阮石,他听了,瞪着眼睛看,脸色越来越僵硬,不肯相信我的解释,很少有女人赞美另一个女人,女人之间的友谊,是两只嘴巴加两只耳朵搀杂着嫉妒的友谊。
一路上,粟米坚持回自己家,她说一出来就住在别人家里让她有一种流离失所的感觉,如同这世界没了她落脚的地方。
开门时,粟米很认真地回头说:女人,在爱情上可以没有婚姻的家,但一定要有间自己的房子,当男人靠不住时,只有它不会走,像坚固的笼子保护着你,关上门,就密封了所有的心事。
我笑了一下:半年不见,你变成哲学家了。
不是我变成哲学家了,在监狱,没有挑选的余地,跟几个肮脏而陌生的女人拥挤在浑浊的空气里,夜里睡不着时,我想起伍尔芙的那本薄薄书《一间自己的房子》。
门开了,粟米的眼睛突兀的张得大大的,眼泪哗啦哗啦流下来,迎着房门,一地的玫瑰,在冬季雨天的郁闷湿气里,它们开得生机勃勃,如同整个房间都在绽开绚烂到极至的笑容。
去接粟米之间,我买光了一家花店的玫瑰,用满屋子的花朵迎接她,给她一个新的灿烂的开始。
粟米轻轻回绕着走过玫瑰,惟恐一不小心碰着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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