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礼拜,等阿树再回家时,原来的保姆不见了,替代她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婆,由她负责家里的卫生和照顾母亲的一日三餐。
那天夜里,阿树躲在被窝里,哭了睡,睡了哭。
家不再是原来的家了。
6。
阿树住校后,迷上了写诗。他深深纠缠于“罪孽”、“黑暗”、“死亡”这些问题之中。写诗成了阿树的一种解脱和救赎,他弟弟的死,母爱的缺失,与保姆的关系,使他觉得自己会遭受天罚,成为命运的牺牲品。
那段时间里,阿树开始阅读波德莱尔、兰波的诗作,深深体会了他对“死者”、“腐烂”、“尸体”之类的偏爱。
阿树十八岁的时候,学会了打架。说是打架,其实多数是被人打。被人打,也是一种享受,能让他体验到狂乱的精神境界,肉体的被打能让他忘记精神上的痛苦,以及有意识地自我毁坏。
除了打架外,他也尝试着画画,画得都是梦里的情景,水里的妖、森林中的怪、两头三尾的狗、白衣服黑长发嘴唇红艳的老太、浮在黑暗中的面具……
仍旧疯狂地写诗,但作品却并不被杂志和报纸所接受。对现实生活,他充满了悲伤、怀疑和绝望,陷入深重的颓废之中。
快毕业时,老师对阿树的父亲说:“阿树是个非常敏感的孩子,内向,易于冲动,却极富有艺术天赋,可以让他往这方向发展,譬如可以去艺术学校深造。”
父亲摇头。
他早有决定,让阿树去学医。
第二部分第53节:梨人的归宿(1)
第十一章梨人的归宿
梨村的墓地上,一下子添了两座新坟。原本苦阿婆看中的那块地方,被村长捷足先登了。一切都如此突然和巧合。
1。
梨村有青石板道一直延伸进墓地,那是梨风水最好的地方,三面环山,一面环水,坐北朝南。
傍晚,站在银藤屋二楼的走廊上,遥见夕阳穿过树缝,光线柔和地投射在那些死人生活的地方,偶有松鼠在树头跳跃穿梭。静寂安宁。
这是个祥和之地。几百年来,村人无论在外做官还是经商,死后都聚在一起,世世代代,生命绵绵不绝。走多远,都要走回到这片土地上来,这里是最终的归宿,安静地躺下,休息。
这年,莫德陪苦阿婆去了趟梨人的墓地。
午后,那天莫德去苦阿婆家喝茶,聊天。鸡在院子里找食,狗躺在树阴下打鼾,正是百般无聊的午后时间,苦阿婆突然说想去一个地方看看老朋友,如果莫德有兴趣,也可以一起走。于是两个人出门,沿着村里的青石板路,穿过开满油菜花的田野,过一座桥,再走上一段,就到了墓地。
苦阿婆站在一旁,指指这座坟,说说他有趣的事,又点点那座坟,讲讲她的可怜与善良。都是苦阿婆认识的人,有些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有些是与她父母亲同辈的。他们的过去,他们曾经存在的真实,全在苦阿婆嘴里复活,生长。
这些人,生活在这里,与生活在村子里,在苦阿婆看来,似乎都是一样的,他们仍旧在微笑,在说话,在串门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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