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的听,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她母亲的样子。一开口叫的就是聂辰,有哪个母亲舍得不要自己的孩子,背后的酸楚谁又了解呢。我把桌上的一杯白开水推给他,他喝了一口,不知不觉已经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接着说:“第二天,我爸把我带走。转学前一天,我找到晨曦告诉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话。别人说离婚要两个人一起去一个地方,写上自己的名字才算数。只要他们不写名字,就不会分开,我们也不会。我昨天听见爸爸给妈妈打电话好像就是在说去那个地方的事情。晨曦问我,哥哥,我们怎么办。我绞尽脑汁的想出一个办法,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家出走,写一张他们如果离婚,我们就再也不回来的纸条。他们一定会来找,我们就在常玩的那个水库下面,第二根水泥管道里等。晨曦深信不疑,迫不及待的要回家写纸条,还忐忑的问我,那些字怎么写。我匆匆的告诉他用拼音。过后知道他们还是离婚了,一方面因为我没有如约而至;另一方面,我忽略了一个大问题,母亲没学过拼音,根本看不懂。而我,当天晚上突发高烧,第二天没能出现在预先约好的地方。父亲中午回来,送我去医院,检查出来的结果很严重,当地医疗不健全,又从县里转院到市里。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定居下来,也和我妈,晨曦断绝了联系。小学三年级,我第一次学习‘恨’这个字,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晨曦。渐渐的我爸在工作上有了成就,我们家也富裕起来,但多了一个对我好的小阿姨,我时刻回避她,因为总让人想起我妈。我在忏悔和自责中徘徊,一等等了四年。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终于有了50块钱,学校春游我爸给的零花钱。坐上开往县城的大巴车,背着我爸,只身一人去找晨曦和我妈。失望的是找了整天也没有找到,熟悉的四合院大门紧锁。回来的时候,老师着急得不得了,告到了家里来。我爸暴打了我一顿,也打断了我再去找他们的念头。”
他沉默了很久,凄厉道:“他恨我可以,但不能伤害你。”
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难过,这一句话我说得特别费力:“算了,我不怪他。”
他突然说:“我们重新开始。”
我微微错愕的看向他,雪白的衬衫上一张柔情的脸,显得虚无缥缈。我立即调开眼睛,望向他身后的窗外。宽广纯净的天空,圣洁而美好,但,白的刺眼。
那一瞬我被刺痛了,收回目光,淡淡的回答:“回不到以前了。”
看清现状,我们其实都承受不了。至少是我,靠一个残破的身体和一段七零八落的回忆,始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他想了两秒钟,说:“其实,我们见过两次。”
我愣住,浑身的血液也凝住了。见过?可我一次都没有认出来,谁相信,这是我在记忆里最不能模糊的样子和午夜梦时回萦绕在心间的名字。
“第一次在蒙马特广场,你躲我,第二次在医院,你生气赶我走。”
我忽略了他的受伤,心一惊:“医院?哪一次?”
他微愕:“有很多次?”
我撇开头,沉默。
他说:“范一恒是我当初在法国的学长,记得跟你说过。”我恍然大悟,范一恒对我的关心完全出于聂辰,他一早就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在我同意见他的时候才见我,但他对于我来说就像隐形人,而这种暗地里关心和不声不响竟成了另一种温柔。
我垂着眼皮,手越握越紧,挣扎间深入骨髓的痛持续传来。
他说:“你愿不愿意跟我回法国待产?”
他的每一句话都直白的让我无从作答,直白的就像多年前那句‘我喜欢你’。我摇摇头,不知所措的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萧言。
坐在空旷的客厅里,我的头靠在萧言肩膀上,目光沉凝。
他说:“很好笑的是我已经不把‘他’当朋友了,他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我知道他说的第一个他是晨曦,第二个他才是聂辰。又继续说,“他在巴黎看见你的那一天,才记起你。”
一股热流突地从眼角滚出,连苦笑都觉得凄冷。我说:“失忆不是电视剧才有的情节。”
他摸摸我的头,笑中掺杂了一丝无奈:“傻丫头,因为痴心,所以才相信。”
是啊,因为痴心,所以相信。
但可悲的是,我们把青春的脉络当承诺,他却忘了回来的路,我又心无旁骛的在走,却在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上各自改变着。像飞机拖出的长长尾云,风吹不过。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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