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者,静也,缠足女子,性情大都温良,举止自然文静安详,莲步姗姗,端庄流利,仪态万方,所谓“渊如沉珠,湛然莹彻”是也。
“雅”——莲姿美者,其神必雅,凌波细步,静雅无声,真是“神如秋水,不染俗氛”。
“超”——莲姿超逸绝尘,步武似玉盘走珠。
“秀”——秀者,也,秀骨天成,瘦锐尖弯,玲珑剔透,令人心醉。
“韵”——韵者,风韵之谓,韵不在纤而在风度蹁跹,意态窈窕,纤纤翘翘,款步缓移,恰似回雪流风,自然目寓之而成色,神遇之而为韵。
上面一段文字,可以作为古来名士称赏缠足文章的代表作。我不厌其详地录出,但是已将注释项下删去了一半有余,因为全文实在好像王大娘的缠脚带——又长又臭,而且有许多文句,太不像话,所以未能尽录。
荒唐记载遗臭万年
古今书籍中,赞美缠足的,出于私人的写作,是无聊文人的狂言,还情有可原。中国最有名的一部康熙皇帝敕命纂修的《古今图书集成》,都是翰林进士纂修的,历时十年,直到雍正初年方以殿版铜活字排印,印了不知多少年才问世。全书有一万卷,每卷如以一万字论,即有一万万字之多。从前中华书局曾影印出版,我单单抽购了一部《医药典》,已有二十余册之多。这里面也有一件荒谬的事情,就是在《闺媛典》中,竟然采编若干卷为“弓莲篇”,亦是专谈缠脚的。以堂堂皇帝敕命纂修殿版付印的巨著,也连篇累牍地讲缠脚,认为是妇德妇容,这真是我国文学史上的一大污点,令人出于意外。谅来这班翰林进士老爷,都有所谓“爱莲”怪癖的。
文士风流逐脚臭
我国旧小说中,《镜花缘》的作者李汝珍是一个“于学无所不窥”的人(见鲁迅:《中国小说史略》)。在《镜花缘》中,他反对男子对女子的压迫,尤其对缠足、穿耳这些摧残人类肢体的行为,表示了愤怒的抗议。书中的林之洋入了女儿国选为贵妃,被逼缠足,见该书第三十三回“粉面郎缠足受困”,摘录如后:
……接着有个黑须宫人,手拿一疋白绫,也向床前跪下道:“禀娘娘:奉命缠足。”又上来两个宫娥,都跪在地下,扶住“金莲”,把绫袜脱去。那黑须宫娥取了一个矮凳,坐在下面,将白绫从中撕开,先把林之洋右足放在自己膝盖上,用些白矾洒在脚缝内,将五个脚趾紧紧靠在一处,又将脚面用力曲作弯弓一般,即用白绫缠裹,才缠了两层,就有宫娥拿着针线来密密缝口:一面狠缠,一面密缝。林之洋身旁既有四个宫娥紧紧靠定,又被两个宫娥把脚扶住,丝毫不能转动。及至缠完,只觉脚上如炭火烧的一般,阵阵疼痛。不觉一阵心酸,放声大哭道:“坑死俺了!”
……
到了夜间,林之洋被两足不时疼醒,即将白绫左撕右解,费尽无穷之力,才扯了下来,把十个脚趾舒开。这一畅快,非同小可,就如秀才免了岁考一般,好不松动。心中一爽,竟自沉沉睡去。次日起来,盥漱已罢。那黑须宫蛾正要上前缠足,只见两足已脱精光,连忙启奏。国王教保母过来重责二十,并命在彼严行约束。
话说林之洋两只“金莲”,被众宫人今日也缠,明日也缠,并用药水熏洗,未及半月,已将脚面弯曲折作两段,十趾俱已腐烂,日日鲜血淋漓。一日,正在疼痛,那些宫娥又搀他行走……只觉疼得寸步难移。奔到床前,坐在上面,任凭众人解劝,口口声声只教保母去奏国王,情愿立刻处死,若要缠足,至死不能。一面说着,摔脱花鞋,将白绫用手乱扯……不由杀猪一般喊叫起来,只求国王饶命……从此只得耐心忍痛,随着众人,不敢违拗。众宫娥知他畏惧,到了缠足时,只图早见功效,好讨国王欢喜,更是不顾死活,用力狠缠。屡次要寻自尽,无奈众人日夜提防,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知不觉,那足上腐烂的血肉都已变成脓水,业已流尽,只剩几根枯骨……
上文所引都是《镜花缘》中有关缠足的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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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鞋盛酒狂饮取乐
据《贯月查》一书记载,原文是文言文,把它改为语体文叙述如下:
取小脚的妇女弓鞋,仿效投壶的方式,由客人四周轮流掷果其中,取名为“摘星贯月”。看是否掷中,就用弓鞋以载酒行觞。因形似浮查,所以取名为“贯月查”。行令之时,由一个担任司事,从陪宴的妓女脚上,把她的两只鞋子都脱下来,一只弓鞋内放酒,一只弓鞋则放在盘子里。司事的走到客人面前,相隔一尺五寸距离,任由客人投以果实,以莲子为上,红豆次之,松子仁又次之。投时每人均用大、中、食三指,撮掌而上,手和弓鞋的高低相仿,平行投掷。一共投五次,以掷不中的多少,来罚饮弓鞋里的酒。
和这种弓鞋行酒办法异曲同工的,还有用妓女的弓鞋,在四座顺次转递,嘴里数着初一、初二、初三,一直到三十日,同时依着行酒歌诀:
双日高声单日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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