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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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麦妮对厄秀拉伸出手来凝视着她。她知道厄秀拉是她的直接情故,这可把她高兴坏了,真有点奇怪。现在她要告辞了。与别人告别,把别人留在原地总让她感到有力量,感到占了便宜。再说,她在仇恨中带走了这个男人,这更是再好不过了。

        伯金站在一旁,失神地一动不动。可当他告别时,他又开始讲起来:

        “在这个世界上,实际的肉欲与我们命中注定的罪恶的放荡性意淫之间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晚上,我们总要扭开电灯在灯光下观看我们自己,于是我们把这东西都注入头脑里了,真的。你要想知道肉欲的真实,你就先要沉迷,坠入无知中,放弃你的意志。你必须这样。你要生,首先要学会死。

        “可我们太自傲了,就这么回事。我们太自傲,而不是自豪。我们没一点自豪感,我们傲气十足,自造假象欺骗自己。我们宁可死也不放弃自己那一丁点自以为是,固步自封的自我意志。”

        屋里一片安宁。两个女人充满了敌意和不满。而他却好象在什么大会上做讲演。赫麦妮几乎连听都不听,自顾耸耸肩表示厌恶。

        厄秀拉似乎在偷偷看着他,并不真地知道自己看的是什么。他身上有一种巨大的魅力——某种内在的奇特的低沉声音发自这个瘦削,苍白的人,象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在传达着对他的认识。他眉毛和下腭的曲线变幻多端,漂亮、优雅的曲线展示着生命本身强有力的美。她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但她感到一种满足与畅快。

        “可是,尽管我们有肉欲,但我们没有这样做,是吗?”她转身问他,蓝色的眼睛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她在笑,象对他挑战一样。于是,他的眼睛与眉毛立时露出神奇、毫无拘束、令人心动的迷人的微笑,但他的嘴唇丝毫没有动一动。

        “不,我们没有,”他说,“我们太为自我所充溢。”

        “肯定地说,这并不是自傲的问题。”她叫了起来。

        “是的,不会是别的。”

        她简直迷惑了。

        “你不认为人们都为自己的肉欲力量感到骄傲吗?”她问。

        “这说明他们并不是肉欲者,而是感觉者,这是另一个问题。人们总意识到自己,又那么自傲,并不是解放自己,让自己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中,并不是来自另一个中心,他们——”

        “你要用茶点了吧,嗯?”赫麦妮转身优雅、和蔼地对厄秀拉说。“你工作了一整天了呀——”

        伯金的话戛然而止。厄秀拉感到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她感到懊悔。伯金绷起脸道别,似乎他不再注意她了。

        他们走了,厄秀拉盯着门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她关掉了电灯,又一次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起来。她哭了,伤心地啜泣着,很伤心,是喜是悲?她弄不清。

        第四章跳水人

        一个星期过去了。星期六这天下起了细细的毛毛雨,时下时停。潇潇雨歇之际,戈珍和厄秀拉出来散步,朝威利湖走去。天色空濛,鸟儿在新枝上鸣啭,大地上万物竞相勃发。姐妹两人在清晨柔和、细腻的雨雾中兴致勃勃地疾行。路边黑刺李绽开了湿漉漉的白花瓣儿,那小小的棕色果粒在一团团烟儿似的白花中若隐若现。灰蒙蒙的大气中,紫色的树枝显得黯淡,高大的篱笆象活生生的阴影在闪动,忽闪忽闪的,走近了才看得清。早晨,万象更新。

        姐妹两人来到威利湖畔,但见湖面一片朦胧,幻影般地向着湿漉漉空濛濛的树林和草坪伸延开去。道路下方传来微弱的电机声,鸟儿对唱着,湖水神秘地汩汩淌了出来。

        两位姑娘飘然而至。前面,湖的角落里,离大路不远处,一棵胡桃树掩映着一座爬满鲜苔的停船房,还有一座浮码头,码头上停泊着一条船,象影子一样在绿色朽柱下的湖水上荡漾着。夏天就要到来了,到处都笼罩着阴影。

        突然,从停船房里闪出一个白色的身影,疾速飞掠过旧浮码头。随着一道白色的孤光在空中划过,水面上飞溅起一团浪花,接着舒缓的涟漪中钻出一个游泳者。他置身的是另一个水淋淋、遥远的世界。他竟钻入了这纯洁透明的天然水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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