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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从北京站出来,知晓看到燕大迎接新生的展位,他同乡亲们道别,乡亲们对他说的不外乎是“好好学习”之类的话语,这类话从他接到燕大录取通知、父亲为他拼凑学费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听到无数次了,不过他很喜欢这种被众人关注的感觉。
腼腆一笑,他对众人招了招手,笑着向展位跑去,清晨柔和的阳光照射到他的脸上,如同他在每一个盛夏的清晨背上书包穿越山沟跑向学校一般,他轻快地跑着,幻想应该属于自己的美好未来。大学,一页新的篇幅即将铺展开来;燕大,一个梦开始的地方。
方知晓来到展位前,问清楚了燕大的确切方向,便决定向京城的西南方向进发。展位迎新干事正巧也是福建人,见到方知晓非常热情,忙拉住他:“同学,坐我们的校车吧,校车免费接送新生。”
知晓看了看白色大巴,他还从来没有坐过这样“豪华”的巴士,但他还是笑着拒绝了:“不,我要走过去,亲眼看到——我的大学。”
迎新干事愣了一下,随即也读懂了方知晓眼眸中深深的执着和向往,便点点头:“那你路上小心吧。你的行李放到校车上,留一个字条注明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系的,等我们这一趟回去就给你放到你们系迎新的展台上,你到那里就能取到。还有……”干事为难地打量了一下知晓身上的行头,“北京这边穿衣服很随意的,你不用穿成这样。”
方知晓千恩万谢地留下行李,只背了一个书包,将其他物品都放下轻装上阵。
提到“北京”两个字,人们最先想到的代名词便是“首都”。之后涌现出什么六朝古都、文化气韵、四九城这些充满了古朴感的文化字眼。作为一座砖瓦房为主体的城市,北京所承载的实在太多了。只可惜近几十年,北京旧有的风貌被破坏掉,原本恢弘大气无可比及的城阙楼宇早已不复存在,无数先民于此勤苦劳动所创造下来的物质与精神也已经找不到踪影,徒留一座让京城人感到陌生的名为“北京”的“国际化大都市”。
漫步在九十年代末的北京街头,满街都是被谑称为黄虫的出租车,偶尔北城会有几辆私家车,但绝非后来的规模可比拟。
方知晓行色匆匆,饶是这样,一个早晨还是在他的急行军中匆匆而过,见到燕大牌匾的时候,已经是北京时间上午九点五十五分了。在面对百年学府朱红色大门、门前姿态威武的雄狮之时,方知晓笑了,他觉得这十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他也庆幸一个月前没有自作主张地撕掉录取通知书!
进入燕大校园,便是一座白色石桥,跨过石桥见到的欧式小楼便是整个燕大的核心——谨楼和严楼。左手边是一片翠绿的园林,只能依稀见到临河的绰约小亭,里面的风景便被层层林木所掩,让人感到森然幽密。
经过石桥,方知晓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置身于园林一般的校园,他对日后四年的生活充满期待。向右转过,朝校园东门方向行进。
前方的道路逐渐变化,中式园林风格在他尚未察觉的时候,平和地过渡到欧式建筑风格上,眼前几座繁复的建筑物夺去了方知晓的注意,竟没有知觉地走上前去,他痴迷地仰望着从未见过甚至没有听说过的建筑风格,先前总觉得能建起一座楼就已经很不错了,原来楼是可以这样建筑的。要是乡下的父母都可以住进这样的楼房就好了,也不辜负了他们对自己的一片苦心!
待他终于从感喟伤神之中清醒过来,却发现已经迷路了!怎么办?这样大的校园,他还是第一次进来,却迷路了,找不到报名的地方怎么办?从来没有走出家乡的男孩,在偌大的校园里,感到举目无亲手足无措。
他如同没头苍蝇一般乱钻,来来回回前前后后。路上遇到几个同学和校工的时候,方知晓本想上前打听,但是注意到对方用好笑的眼神望着自己,想起方才干事欲言又止的神情,终于还是摇摇头避开了。直到越走越远,终于见不到什么人了,方知晓方才舒了一口气,老实讲刚才他非常尴尬,他还是一个孩子,无论多么坚强,还是无法面对旁观者的冷眼而泰然自若。低头看看自己这身衣服,真的有那么寒酸吗?哼,日后我努力学习,年年拿一等奖学金,看你们还笑不笑话我。那个时候幼稚的他以为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了成绩就有了一切。
无论我们的男主角此时多么的豪情万丈,却不能掩盖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他迷路了!方知晓看见一片树林,走热了的他想进去歇歇凉。没想到一边走一边看树上的名称,走走停停竟然浑然不知方向。必须找个人问问,方知晓暗下决定,这一次无论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如何,他也要坚持问下去,难道对方还能不告诉自己吗?
或许是上天或者护佑燕大的神灵听到了他的祷告,他正焦急的时候,远处拐弯处出现了一名神色匆匆的女生。方知晓忙跟了上去。女孩似乎在赶时间,走得很快,清爽的马尾辫在走动之下都左右扑摆。方知晓快走两步,跟着女孩走出了树林,女孩的脚步方才放慢下来。这让方知晓感觉到,她似乎在逃难!
“同学,请问……”
女孩转过身来,对他笑了笑,明亮的眼眸映射在秋日艳阳之下,如同一双璀璨明珠。那一刻,方知晓感到,有一束比太阳还舒暖的光融在他的身上,那一刻的美好,让他产生了片刻的类似头脑休克的感觉。
直到女孩的声音传来:“同学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04。谈话
长子因日御而名羲和、长女因月御而名望舒,当时被燕大的老教师们称为钱家的太阳、月亮,这是钱教授最为津津乐道的。谁知计划外支出了小三,于是索性因云师之名唤作“屏翳”。
东儿控制住嘴角的笑容,尽力不去打量方知晓那一身略显滑稽的装扮。尽管每年燕大来报到的新生不乏一些装扮各异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装扮再配上方知晓充满朝气的面庞,还是有些不忍猝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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