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袄裙仍是没法再穿的。
方临渊大概、隐约地明白了,赵璴在隐忍些什么。
当年窦皇后被废的因果暂且不论,但似乎陛下的确很不喜欢会舞剑的女子。
人生来便有自己的喜恶与取舍,这是人性使然,情理之中。
但人却偏有高低贵贱,以至于一旦活成位高权重的君王所厌恶的模样,便如原生之罪一般,会带来无尽的苦难。
可她们又何其无辜呢。
方临渊一时没说出话,却见赵璴轻轻笑了一声,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袄裙,说道:“没事,吓到了你了吗?”
他出口的声音很轻,语气也软下了几分,听起来有些故作出的若无其事。
方临渊却几乎是当即便脱口而出的。
“我们把它带回家去吧。”他说。
赵璴倏然抬眼,
看向他。
便见方临渊双手抱着那件兰色的袄裙,
转过头来,也看着他。
“……什么?”赵璴似乎是没听明白,偏过头来时,一双眼直勾勾地看进方临渊的眼睛里。
方临渊抱着那件袄裙的手却在暗处微微地收紧了。
一件衣服而已,放在哪里其实没什么分别。宫中打理物品的内侍们都很小心,即便八年十年,也不会让它腐朽破败。
可他却清楚地知道,他不想将他们留在这里。
他甚至说不清自己口中的“他们”是谁。
或许是当年那个母亲孱弱却坚定地保护着孩子的心意,或许是他们一人之间沉默却深重的母子之爱,又或者说,就是当年的赵璴。
当年那个衣着单薄穿行在冰雪里的赵璴,那个在夜晚的孤灯之下,倔强而沉默地缝补着这件衣裙的赵璴,又或者说,就是现在这个安静隐忍着、用冷漠遮掩住伤痕的赵璴。
他抱着那件衣服,看着赵璴,目光里看起来有种难言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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