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六岁,只接触过后宅里汗牛充栋的文字和亲缘单薄的父兄,便怀着冰霜中最后一点火热的血,站在了那位高莉明堂的太子身边。
她做了正妻,登了后位,站上了一人之下的云端,成了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可是她清楚地感觉到,她心口最后的一点希冀与热意,也在这金堆玉砌的皇宫里,渐渐熄灭了。
她看见了系在一个男人身上的国祚与人生,何其脆弱。
后宫争斗,她各自
罚过以儆效尤,
却因责罚了鸿佑帝的爱妾而被申斥责难。京郊大旱,
她节下宫内开支以作赈灾表率,鸿佑帝却只丢下一句“杯水车薪”的冷笑起身离了她的寝宫。
长江洪涝,工部提呈的治水方略本就有漏洞,她遍查典籍与工部历年的治水记录,重修修改了一套治法,却被鸿佑帝以后宫干政之由,罚于凤鸾宫禁足三月。
她随君出行,途有匪众劫掠龙辇,她以身替之,历经万难逃离匪寨,赶回城中时,却见皇帝与江南官员新进贡的书香女子白日宣淫,交颈缠绵。
那天,松烟都在她身侧哭,问她何必再为皇上如此熬尽心血呢。
她却没有出声,只安静地坐在窗前,默默抄颂自己早已倒背如流的论语。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窦清漪的笔尖停在那儿,许久,在忠字上落下了一片模糊狼藉的墨点。
她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颤,片刻,猛地拍落在宣纸之上。
凭什么。
她当然不在意鸿佑帝宿在哪里,是否担忧她的安危,又与她到底有没有夫妻情分。
她在意的,是凭什么。
凭什么不仁狭隘者可做人君,不进良言,刚愎自用,荒淫无度,却非要做臣子者忠贞不二。
天下不该有这样的道理。
松烟颤抖着请她息怒,她却目光如炬地盯着摊在桌上的白纸,许久,将那满纸的圣贤之言都攥成了一团褶皱。
是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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