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院的梳妆台向来素净。
桑芜闻不得胭脂水粉的味道,加上珠花钗环等物在半年前都搬去公主府,因而红木妆台上有几样东西一目了然,不用费心寻找。
既然没有掉在地上,那就是被人拿走了。
谁会放着金银玉饰不偷,去偷一朵绢花呢?
“不用找了。”桑芜对着在妆匣内外翻找的碧琴说道。
“我记得昨晚就放在这的,怎么会不见呢?”碧琴还是想找到绢花洗清自己的嫌疑。
“我知道去哪了。”
桑芜看着窗外难得的好晴天,碧空如洗,青翠欲滴的竹叶上不知道沾的是雨还是雪,偶有枯黄的竹叶被风卷起,东飘西荡地落在潮湿的石头上。
碧琴顺着她的视线往窗外看,并没有看到绢花在哪。
她替沉心替桑芜梳好双丫髻,一边扎着一个纯白水貂绒球,金质的铃铛流苏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俏皮可爱,看着比寻常未出阁的少女还要小一些。
可经历过人事的那股娇憨媚态如何瞒得住,眼神稍利些的就能看出来气质的变化。
桑芜盯着窗外发呆,细细捋着昨晚发生的事情,为什么她会像是被下了降头一般和哥哥发生那种关系?
她心绪繁杂地在窗前坐到日落西山,粒米未进。
宫人又将繁院门口和屋檐下的描金美人宫灯一盏盏点亮,晕黄的灯光从朦胧的油纸中透出,照在繁院中的石板路上,石板上汤圆大小的水洼遍布,折射出粼粼的光影。
繁院的宫女太监在挂好宫灯之后,从不在院内出现。
深夜安睡前,会有宫女端着杏仁酪给她,碧琴会替她散发洗漱伺候她安寝。
一切似乎没有什么不对。
“今晚你不用过来了。”桑芜支着手肘,脸蛋上的婴儿肥被挤压成一团。
“公主。”碧琴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和你没有关系,”桑芜似乎是支得累了,将手肘放下,趴在梳妆台上,脑袋埋在臂弯里,“我想回公主府了,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碧琴觉得这一刻的公主,看起来脆弱又无助,逐渐褪去往日的娇软,显现出刚折的气质来。
谁遭受这样的事情,还能若无其事地待在这里呢?
“奴婢愿意的。”碧琴急忙说道。
“那你今晚就回你的寝屋,不要出来,这是我的命令。”桑芜吹着晚间的凉风说道。
“是。”碧琴皱眉应诺,迟疑半晌还是离开了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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