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娘……孩儿那敢有半点怨言，一切娘安排就是了……”白慕君心中一连串的暗叹，多好的计划，怎么就没想到娘竟然肯忍受媳妇不贞这种屈辱呢，真是失算。
“君儿啊……”白老太太误以为大儿子正在想着媳妇不贞的事，语气放缓了下来，“其实有些事，你大了，也该和你说了……咱们家不比从前了……自从你爹走后……我……一个妇道人家撑着这么大的家业……苦啊……这个小姑娘是娘看好的，那时候啊，娘路过她们村里的私塾，就听见那么一屋子的人，就她的小嗓门亮亮的，娘就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么好学，可是家里不让，君儿啊，你不是喜欢念书吗？娘就给你找个喜欢读书的，娘甚至不管她家里的出身，娘不管，只要你不走，只要你肯接下白家的生意，娘再给你娶一个，娘不能让她回家，白家丢不起这个人，哈，君儿啊，娘再给你找一个，到时让她当妾，咱另娶一个做正的……”
白老太太径自的诉说着，却没有注意自己长子的脸色倒底有多么的难看。
默儿只觉得自己做了个梦，可是梦醒了身子上某个部位还是痛的，一定是娘说的那件事情发生了，娘还真有远见，说的一点也不差。
默儿偷偷的睁开眼睛，咦，丈夫又不见了，这个白慕君，恨死个人了，神出鬼没的，默儿立刻又暗骂起自己来，什么吗，就一晚上就在心里叫人家的名字了，羞也不羞的。
默儿强挣着起了身，却立时吓也一大跳，自己赤祼着身子倒也无所谓，可那些血……
默儿吓得连身上的难受都忘了，这些布料听说都好贵的呢，一尺都要爹爹辛苦一年的呢。
尤其是身子底下铺的那床淡黄泛金纹的单子，默儿听洋老师说，那叫府绸，很名贵的哩。
默儿四顾无人，赶忙起身，只略略的穿上件衣服，就忙着跑到屏风那边找来笔洗，好在白家就是有钱，笔洗都像个大海碗，足以把那块血渍浸过来……
当白慕君回到自己的住宅时，被眼前的景像惊呆了，午后的阳光斜斜的照在依桌小睡的默儿肩上，就像是把默儿整个的镀了一层金光，一张饱含着稚气的小脸一半藏在肘下，一半露在桌面上，不是很漂亮，但却是很清纯的那一种，天气有点热，默儿只穿了小衣，却没有系襟，衣领松松的，把人目光不由的向里面用力的牵引着，让人忍不住想再看下去……
白慕君的心好像被什么挠了一下，这么单纯的小女娃，自己怎么可以说她是个……可转念一想，他又不禁对这个女娃恨将起来，临回来时，娘交待过了，自己想要离开这个镇不是不可以，第一要等到二弟白慕颜从省城毕业回来，要不，就给白家留下点骨血，就这么个小女娃子，让她生育？天啊，开什么玩笑，虽然西方医学上学过女孩子只要有了月经就可以当妈妈，可她还只有十三岁唉，自己还是个孩子，等她生养？再等十年八年的吧，好好一个有志青年，竟然就被这么个小丫头片子给栓在这个破镇子上，一步也不能离开，好，你不离开，有办法让你离开！
只管恨去了，白慕君并没有注意自己常用的笔洗怎么就跑到了正屋的桌子上了，而且里面的水还是红红的，而床上所铺的单子有一大片水洗的颜色正在慢慢淡去……
默儿醒了，其实白慕君一进房间她就醒了，可是笔洗里的水还没倒掉，床单刚洗过，颜色还没有退，太羞人了，虽然是自己的丈夫，但一天一夜里，默儿的心性已好像跨过了生死关，立地成佛一样从一个少女转成了女人。
咦，君慕在做什么，耳中只听到唰唰的纸响，是在展开一大张纸吧？又听到吱吱呀呀的一阵声响，不会是在磨墨吧，呀，下一步就是……就是要用笔洗了……
“白大少爷……放着我来……”一慌张，默儿急跳了起来，却没料想到身子的不随意，一下起急了，脚下一软，直直的又向桌子扑了下去，呼啦啦弄翻了一桌子的东西，那只官窑的薄釉蛐蛐笑笔洗就呯的一下子，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片，一笔洗的红水也快速的渗入了地下，只在磨砖地面上留了些许的浅迹。
齐老实蔫拉着头，回到了镇北的青砖旧屋里时，默儿娘正在招待家里的远亲。
的确可以说是远亲，在齐老实当年赌输了全部的房产被迫住进教堂里后，所有认识不认识的人就全都和他们家划清了界线，谁不知道齐老实是个败家子，祖下留下的几亩山田虽说并不富裕，可好歹也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不用向杜财主家交租子的人家，那年头多展扬，可一场大赌过后，齐家的田产就换了主人了，连田头所插的稻草人都穿上了杜家的破长工衣服，谁不心知肚明的这是杜财主的算计啊，谁会为了个平日里趾高气扬的齐老实而得罪杜大财主啊？也只有那个洋传教士才敢收留他们。
可如今情况又不一样了，杜大财主再怎么有钱有势的，还不就是个乡下的土财主，白家就不一样了，白家的布业那是拢盖了四里八乡的呀，谁家不在年终盼望着当家的能扯回点白家的洋布来做件衣裳，这齐老实一家巴结上了白家，那是一步登天啊，这群远亲那可是连夜赶了几十里山路来到镇子上的，多辛苦不计，只要临走能拿点白家的洋布回去就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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