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儿向外微微的抬了抬手,丈夫却并不上来接她的,只向青凤挥了挥手,青凤便伸出了手,搭了她出轿。
白公馆比起白慕君所居的那个小院来又气派了不知多少倍。光门前一对青光油油的人多高的镇府石狮子就威风八面,朱漆的三道拱门,正中的大门足有丈多高,门口左右两侧各有一个膝高的下马石也是雕刻了百果花鸟等图案,丈夫现在就正站在右侧的那一条上,信手的玩弄着马鞭,老王则哄着桃花从正门一侧的小巷子里绕去后门。
青凤比默儿要高出寸许,所以扶得默儿并不是很舒服,她也实在不惯于被人这样扶着,自己又不是没有脚,可是碍于白府的规矩,不知道不用青凤扶着青凤会不会挨骂,也就随她去了,不过她身体的反应也让青凤有所察觉,青凤偷偷的笑了笑,手上也便不再用力。
及到站在了白家大门的跟前,默儿才知道人的渺小,这门足有她三个那么高,要这么大的门做什么?只是为了显摆他们白家是镇里的首富?默儿想不通。
二十七
“咋了?默儿出事了?”默儿娘被丈夫的反常吓坏了。
齐老实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沉沉的点了点头。
“出啥事了?白家悔婚了?”默儿娘又追问道。
“啥?悔婚?”齐老实从鼻子里冷哼出来,立时觉得这个婆娘不可理喻起来,自顾自的先打着一袋烟,这才又接着说道,“人家白家能做这样的事儿?是咱们女儿……你教的宝贝女儿,不是个东西,早就被人给开了。”
“开了?啥意思?你是说默儿已经……已经……给男人……那个了?”默儿娘吓得大着了口,下巴都要掉到衣襟上了。
齐老实怪怪的盯视了婆娘一眼,好像奇怪她怎么才知道一样。
“唉呀……我这是造得什么孽啊,先是嫁了你这么个败家子,就没享过一天的福,好不容易女儿嫁了个大户人家,结果女儿还这么的不争气啊……我还活着干什么啊……”默儿娘受不了丈夫怪怪的目光,止不住的干嚎起来,但嚎到后来,想到眼看到手的富贵荣华又成了泡影,这才真的掉下泪来,后来更收止不住的恸哭了起来。
齐老实怪笑起来,喃喃的在口中细语着:“该……嘿嘿……该……叫你个娘们看管不住……该……该……”
娘的嚎叫声,把刚刚睡着了的静儿也吵了起来,揉着眼从西边的屋子里跑了出来,及到看清了眼前的景像,也吓得哇一声哭了起来。
齐老实可以受得了老婆的哭声,毕竟多少年习惯了吗,可是小女儿一哭,就不由的心烦了起来,把烟袋径自在自家鞋底下磕干净,才怒吼起来:“都给我住嘴,叫叫叫,我还没死呢,叫个屁啊,白老太太宽宏大量,不计较了,你们还嚎!”
默儿娘听到丈夫这样说,心中又有了几丝希望,急忙收止哭声拉紧了丈夫的衣袖追问道:“真的吗?白家不会赶咱家默儿回来了?”
齐老实重重的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又大叹起气来,沉重的说道:“不过,白家也不会给咱家那四亩地了。”
“啥?唉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默儿娘又接着嚎了起来。
“又嚎,你……我的妈啊……我还没说完……白家也不会收回这幢房子,我琢磨着,咱也住不了这么多……你那儿不是还有些大洋吗……孩他娘……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齐老实手足无措的看着婆娘突然放大了声音,心中惶惶的,就后悔不该把这个消息这么快和她说了。
一旁看着的静儿并不明白他们在说着些什么,反正娘哭,她也觉得自己应该跟着一起哭,便又陪着娘哭了几滴泪来。
齐老实实在受不了她们娘俩的嚎声,不得不逃到了大门的门坎那儿,径自的打着了火,再点一锅烟,又在门坎上蹲了下去,仿佛在此刻,只有这个门坎上才是最安全的地儿一样,他右手擎着烟袋,左手探下去抚摸着弯弯的门坎,长长的吐了一口烟,舒心了。
白府的庞大,左右各是一排红砖黑瓦兽挡头的大房子,足有几十间的样子,甬道是用水泥铺的,甬道两侧植得法国梧桐也足有小孩腰那粗。光正屋台阶两侧所摆的天水缸就像两个小池溏一样。
正屋则又不同,是个纯木结构的连山房建筑,门前两根怀抱粗的檀木大柱子撑着高高的雨檐,窗棂皆是细木盘花的,糊着七彩的玻璃,下午的阳光一映,就好像天宫一样。
一个十六七岁的穿着上好丝绸面料衣服的女孩子走了出来,默儿本以为是白家的什么亲戚,等她开了口才知道原来只是一个婢女。
这个婢女正是金喜,她听了门子的喊声,就迎了出来,正碰上白慕君要踏上正屋的石阶,便轻轻的笑了起来,道:“大少爷,你可真是孝顺,上午一趟下午一趟,这要是不知道的……咦……”她突然扫见了随后而来默儿一行,立时知机的收止了口。
但默儿也听到了她的后一句,怎么?丈夫早晨已经回来过了?那为什么不带着自己呢?他是白家人,不可能不知道新媳妇第二天一早就要拜敬媳妇茶这个规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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