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影子被光拉得老长,步子散漫地走近、走近、再走近。
斜长利落的黑影像是潮涨潮落时掀起的浪般跟着漫过来,而她就站在那岸边不动,看着它无限靠近,却始终留有一线距离。
这道影子,曾在许多个路灯昏暗的夜晚与她同行。
现在,他停下脚步,浪没能近她的身。
门被关上,室内重归昏暗,祁燃落座。
沈安宁将目光重新落回投影,微微仰着脸,伴随画面而出的影绰灯光映在上面,就像是一方覆了雪霜的白玉。
电影里的对白仍继续着,女主义无反顾地跟着男主下车,漫步在维也纳的街头巷尾。
陌生的繁华与躁动越过屏幕挤满了此刻狭小的空间,沈安宁却嫌这声音不足以掩盖她疯狂的心跳,又调高了些。
但没有上帝视角的祁燃并不懂得,他以为她在躲,像每一个他望向她的瞬间那样逃开。
祁燃能感受到他们之间存在的那根弦,好几次,这根弦都被拉到了最极致的地步,只要再有一下就能挣断,但他们又始终没机会去拉。
好比昨晚,他借着醉意开口,却败在她的冷静自持之下。
祁燃清楚地意识到,他糟糕的自制力似乎把沈安宁推远了。
空间幽闭而私密,他们之间尚留存克制距离。
沙发中间的沈安宁极力劝说着大脑保持冷静,坐在边上的祁燃告诫着自己别再逾矩。
曾经能对电影内容侃侃而谈的两人变得无话可说,一场电影在无声中落幕。
结局是开放式的,男女主在车站分别,并约定半年后于此重逢。
屏幕暗下,室内渐渐安静。
无数个念头破土而出,沈安宁挑了又拣,最终抛出个略显生硬的问句:“你怎么回来了?”
祁燃眉心一跳,潜意识觉得这话像在提醒他不该踏入独处的空间,喉间哽了又哽,也冷着声在彼此间拉开距离,“李璇悦受伤了,我送她回来,偶然路过这。”
沈安宁霎时间有种被海浪浇了满身的凉意,尤其又是在心脏滚烫的时刻,她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抖,“这样。”
原来是这样。
她也成了自作多情的一员。
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根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祁燃摸不准这两个字暗含的汹涌,却能感知到那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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