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苔这东西有啥好囤的,真是老湖涂了,赶紧进去吧,别耽误开饭。”日本兵收起枪刺,机枪岗哨前的升降杆徐徐抬起。冯绍唐轮流朝值岗的日本兵一一打过招呼,低头弯腰将黄鱼车推进底层储物间。
日军的情报人员伙食标准很高,冯绍唐见灶火未熄,铁锅里还煮着高汤,另一口砂锅中则都都炖着红烧肉。这些都是中华汉人的饮食,和小鬼子的东西不搭腔,会是替谁准备的呢?
炊具一应俱全,日本人很重视吃。原先的德茆人老心细,知道日本人爱面上干净,厨房被他归置地像新兵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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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日兵在催开饭,冯绍唐将餐车徐徐推出。从辅楼到主楼需要经过严格盘查,即便是日方内部人员,如果未经允许,当层的工作人员不得进入其他楼层,鬼子是给自己造了一所大监狱。
厨子德茆在饭点时间拥有相对的特权,除了主楼顶层之外,他的餐车大致能够畅行。但德茆没有资格为平塚大左做饭,大左的饮食全赖樱子夫人亲自打理,外人是插不上手的。
当了一周厨子,冯绍唐已大致弄明白各个楼层的功能,底层是保卫机关,驻有精锐卫队,士兵个个训练有素;二层负责监听拦截,也是整幢楼里最忙碌的地方;三层则是静悄悄的罕有发声,他猜是日军发送无线干扰波的控制中心。至于他无法进入的顶层,永远有一道铁栅门将楼道封锁住。
“德茆,你是在偷懒吗?还有人还空着肚子呢!别忘了把肉和汤面送下来。”
“哎,马上就来,真是不好意思呀,年纪一大就迟钝了。”冯绍唐连声招呼着,在日本兵的厉声催促下将餐车轮子咕噜噜送到地下一层。这片暗无天日的区域以前是芒市警察局的牢房,现在成了日军关押盟国谍报人员的羁押和刑讯场所,各色施暴刑具一应俱全。
冯绍唐装作低头盛取饭菜,用余光匆匆扫过那些被俘人员,他们大多被折磨地不成人形,在被榨出剩余价值之前,日本人舍不得他们死,这其中既有国党谍报人员,也有红党那边的人,有几位还是谍报界的熟人,冯绍唐与他们打过照面,好在他现在改头换面,没露出马脚。
在地下层的走廊尽头有一间很特别的单间,看起来并不像是牢房,家具装饰和民居无异,牢房门还是暖色凋花梨木,这大概是世上最精致最有人情味的牢门,与整幢大楼的阴森格调极不相符。
特殊单间里住着英气挺拔的青年军人,他面部以下有烧伤的疤痕,但痊愈的相当不错,帅气的中分发式,光洁不留胡碴的白净面孔,看起来有理发师定期打理。
冯绍唐第一天就确认了这青年的身份,正是自己必须灭口的目标。日本人给了他不一般的待遇,看来正在用糖衣炮弹诱他上钩。
今天是第七天,菜谱里有一道生日面,是这位青年军人的24周岁生日。死在本命年的头一天,可算是晦气。冯绍唐瞧出机会,郁浓的面汤正好用作毒物的药引。
汤与菜齐齐送到,于帅没有正眼瞧厨子,只是顺手指了指屋里空荡荡的八仙桌。冯绍唐将餐碟依次放下,这顿生日餐的伙食标准远远高过了驻防日军,为了诱降年轻的通讯专家,日本人没少下本钱。
于帅似乎对生日并不上心,对满桌好菜没有胃口。他背对着老冯,冲着墙上那幅后人彷摹的《萧何月下追韩信》水墨图发呆。
日本人把他比作必须为己重用的韩信,那么谁又是萧何呢?从一名特工的经验判断,冯绍唐预感到情形不妙,于帅这小子估计向鬼子出卖了不少情报信息,说不定正在替敌人破译新电码呢。他强迫自己这般去想,多少会减轻些下毒杀人的罪恶感。
毒药无色无味,很快融化在香气扑鼻的面汤之中。那是熬了数天的老鸭浓汤,洒了碧青的葱花,无比勾人食欲。
冯绍唐轻轻敲了敲八仙桌,提醒他该用饭了,实则是为了亲眼看着他将毒药喝下去。毒性会在24小时内发作,在那之前,冯绍唐很有机会以德茆之名逃出去。
面对满桌好菜,于帅发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长叹,胸中像是蓄满了几个世纪的愁苦。做这种卖国苟活的勾当,心里总有几分不安的吧。冯绍唐假装句偻病腰,设身处地猜测目标的心理活动。
于帅想起幼时过生日,大小姐出身的母亲亲自下厨为他准备的长寿面,不由心潮澎湃。他小心地端起青花瓷碗,吹拂面汤表面厚厚的油花,刚要将嘴凑上去,室内却传来木屐行走的嘎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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