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势再危再急,领着一名红党游击队长前往军统活动的据点,是一种叫人心惊肉跳的大忌。
可为了于帅这条命,任何忌讳在李虎巍眼里都不值一提。
黄包车迅速守在弄堂口,车夫看起来也是自己人。
马兰身子轻,坐在车里照料几近昏迷的于帅,李虎巍则跟在车后寸步不离。
从黄包车起步直到抵达吉斯菲尔路,这段路程让人体会不到时间的流逝感,耳边只余下轮毂卡卡
从头至尾,他都在心底祈祷各路神仙菩萨要保佑假洋鬼子,让他的生命在人间多停留片刻。
因为失血严重,于帅的嘴唇煞如白纸,他无力靠在马兰的怀里,口中时而念念有词,时而又沉沉睡去。
马兰脑子里没闲着,敌人的行动很有章法,老队长张富根遇难在先,日本人布置陷阱于后,日伪背后,军统又在做些什么勾当?
越是胜利前夜,敌我形势越是复杂,这是秦培邦反复对她叮嘱的教导。
“日本投降或是临近投降,军统就会暴露出他们反人民的本来面目。”经历过十年内战的秦培邦,对此体会深刻。
黄包车停在吉斯菲尔路平整的柏油路面上,马兰不无担心道:“军统的态度不明,很可能和鬼子有勾兑。”
“没有选择了,你留在楼下,我背他上去,毕竟……”对于两党之间的仇怨,他感受得越来越清晰,此时让马兰上楼,弄不好就要火并起来。
“他伤的好重,经不起上下折腾的,让军统的人下楼抬吧,最好有担架。”黄包车厢里的于帅生命已进入倒计时,军官也许是她未来要面对的敌人,可她现在绝对无法接受这人死在眼前。
“也好,你想得周到了,我去叫人。”李虎巍点头答应。
“虎哥哥千万要小心,这次锄奸计划全盘暴露给日本人,肯定是军统捣的鬼!”说罢,她将一支刚补充过子弹的盒子炮插到李虎巍腰间。
“放心吧,于帅的父亲是少将,他的命,军统不会不管的。”这句话既是给马兰的安慰,也是他在努力自我安慰,那个“老枪”会否善待自己还真不好说。
噔噔几步上楼,李虎巍变成发狂的啄木鸟,勐敲房门却无人答应,情急之下只得奋力一踹,那门竟意外被蹬开了。
说也奇怪,上次来时,他明明注意到这里的房门是特殊加固过的,可不过几天的工夫却换成一扇再普通不过的门。
室内徒有四壁,人去楼空,连一张纸条都未曾留下。
空营有诈!他浑身一激灵,此时楼外街道上枪声响作一片,无数枪支、子弹型号数据奔向他的耳膜。
三八式、九九式、南部式、汤普森、MP40、盒子炮……各种型号的盒子炮,有原产的,有彷造的……交火双方使用的枪支太杂了,大小口径的子弹如飞蝗乱窜,沿街俱是惊呼奔逃的市民。
他抽出怀中的盒子炮冲下楼,却见到拉黄包车的车夫身中数枪倒在血泊里,黄包车身俱是密如蜂巢的弹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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