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一抒对弗林的憎恶与愤恨,把仇敌挫骨扬灰,可曾经积攒多年的情绪却一时提不起来,又将那块骨头放回原处。
“老哥你说的么错,她弟弟马雷今后就是我的亲弟弟,可眼下这场战争还胜负未定呢,老白和老聂都在前线拼命,我咋能中途开熘回家?”提到麻雷子,那双满是杀气的眼睛立即掠过脑海。
当年在日军集中营里啃食敌尸的少年,若是有天得知姐姐的死讯,不知会失控到何种地步。
想到这里,一股尖利的冷风扫过他的后背。
嵋猴子见他冥顽不化,不由眉毛一竖,瞪眼教训道:“你小子能活到今天,祖上烧了几辈子高香呢?真以为自己是石头壳儿里蹦出来的孙猴子?”
“老同志觉悟咋个这么低,听过那句诗不?不破啥啥终不还……噢对,不破楼兰终不还!”他欺负嵋猴子大字不识几个,故意掉起了书包。
嵋猴子并不生气,只是话语变得颤抖,徐徐摘下面具:“你知道,这铁壳壳是怎么变黑的吗?”
接过面具仔细端详,金属表面显然被高温侵袭过,李念兰立即反应过来:“凝固汽油弹?”
“其实,被火烧死的人并不是最惨的,那种炸弹能把空气都烧没,很多人是活活憋死的……”嵋猴子长叹一声,目光直直杵在脚下,“老猴子我行伍三十年,打过军阀、打过小日本,打过老蒋,枪对枪炮对炮的么怂过。可这一次,我是真的怕喽……”
他句偻憔悴的身躯让李念兰鼻尖一酸,松骨峰上的惨状虽有耳闻,但真实战况恐怕会让亲历者永远陷在反反复复的噩梦之中。
嵋猴子和他的部队在汗城休整了两天,眼见说不动李念兰,只好哀声叹气跟随大部队向南移动。
到了一月下旬,志愿军攻势稍歇,“联合”又卷土重来,目的是将战线推回三八线附近,整个半岛中部被炮火覆盖。
虽然躺在病床上,李念兰每天向信息灵通的医生和伤员打近战况,得知西线的水原、利川丢了,东线的横城地区,敌我两军反复拉锯易手,先前有利的态势正在慢慢逆转。
志愿军擅长山地战、运动战、袭扰战,一到了大平原,拥有绝对装甲优势的敌人就变成难啃的骨头。
嵋猴子所在的三十八军在京安里一线,负责阻击老对手美军骑兵1师。
李奇微在西线投入重兵,几支最精锐的作战部队尽数部署在西线汗城以南方向。
很快,部队医院便容不下更多伤员了,像李念兰这样尚未完全伤愈的轻伤号必须提前出院,为生命垂危者腾出床位来。
临行之前,一封皱巴巴的信塞进手里,正是他写给宋允希报平安的那封,也不知辗转经历了几人之手,信封上赫然敲着的“查无此人”大红章,令他从头顶凉到了脚跟。
战事胶着之际,各部队和医护单位转移频繁,要在百万大军中把信笺准确投递到某人手里,确实像大海捞针。
他叹息一声,随手将信投进熊熊燃烧的炉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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