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生涯重伤过无数次,断过骨也剜过肉,但经历这趟鬼门关之旅,李念兰决计是再也站不起身了。
他伤腿被截肢,成了独腿侠客,余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1969年春节除夕那晚,李念兰坐在河内最好的国营餐馆里,北越同志们将他奉为英雄,替他煎好香脆可口的越南春卷。
他向来不吃油炸食品,但这种美食却怡然受用。
过完年,李念兰被宣布以副师级复员转业,北归列车等着接他返乡。
美机空袭频次减少后,河内的车站月台经过一番修葺,总算有了些首都交通枢纽该有的模样。
何寿礼同他喝了赠别酒,两人抱头痛哭,又彼此用拳头捶打。
对于何寿礼而言,这世上又少了一位可供切磋的拳友。
“国内那边我都安排好了,昆明你不愿意去,非要回腾冲,真是一条犟牛……不过,这样也好,落得清静,”何寿礼用军衣袖子擦净眼泪,像兄长叮嘱小弟般说道,“回到地方上,饭要多吃、话要少说,像你这样的残疾复转军人,应该不会有人为难。唉,打了一辈子仗,你我都快五十了还是光棍,允希走了这么些年,也该为自己后半辈子想想了。”
“得了吧老何,哪个想不开的女人会嫁残废?我倒是还有一对儿女,你呢?吊在裤裆中间的不是摆设,早些留个后吧。”他反将了何寿礼一军。
“你就瞧好吧,回到国内,桃花运就来了。”何寿礼半认真半玩笑打起了太极。
一对行将半百的老兵终究破涕为笑,开怀相拥。
列车卧铺上,李念兰脑海里沉浮着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和那些枪,泪湿枕巾,辗转难眠。
列车停靠昆明,有人手举写有他姓名的牌子候在月台。
同行乘客热心地替他把轮椅搬下列车,刚被推上月台,就有人喊他“李叔叔”。
循声瞧去,却见一位米黄长裙、面容姣好的姑娘领着个小女孩正朝他挥手。
“小灵芝!小安然!”再见亲人,他喜出望外,浑身伤痛终于可以放下了。
女孩们雀儿般投进他怀里喜及而泣,一个哭着叫”爸爸“,另一个心疼地抱住断腿:“李叔叔……您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女孩们身后还立着两名军人,都是团级干部。关于李念兰回国转业的事,何寿礼交待给驻在昆明的几位老部下。
“说来话长,不知道有没有时间细说了。”他怜爱地抚摸小灵芝柔顺的秀发,真是个特立独行的女孩子,在国内女性清一色军装短发的环境下,小灵芝女性化的装扮很是大胆出格。
“有啊,有的是,以后的时间,我都会陪在李叔叔身边。”她眼角沁出幸福的泪花。
小安然搂着爸爸的断腿,侧过头来:”灵芝妈妈,你不要离开爸爸,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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