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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开始习惯。却是不得不习惯。

        人此一生,终究有大半的时间是在独自行走,许许多多的人出现在生命中,却没有谁能够始终长驻,到底都是过客。即便同来,未必同路;即便同路,也未必同归。

        龙幽自幼父母亡逝,知道命理无定生死无常,只是那时稚嫩懵懂,茫然无措,悲伤与哀痛来得并不汹涌,或许不比此番与至亲生离更加刻骨。然而日子总是要过下去,尚有那么多事情等他去做,每一件都在督促着他,在孤身历练中成长。

        带兵,习武,修炼……虽不用操持国事,却也镇日难得清闲,每每晨起而出月明而归,回宫后沾枕便呼呼大睡,一宿无梦。这夜,他难得地梦见了龙溟——

        依稀是许多年前,风波未起时日静好,他胡闹闯祸被父王训斥了一顿,心中委屈不服,听了几个宗亲子弟的挑唆,一起溜出皇宫到城外玩耍。未料在荒林中遇上不知从哪来的妖兽,一群半大孩子惊慌之下分头逃窜,在山野间没头没脑地乱跑。

        他仗着身形细幼,躲在一个狭窄的山洞中,吓得六神无主,妖兽在洞外徘徊了许久,怒吼声才渐渐低下去,蹲守着不肯离开。他想走,又不敢动弹,想起自己从未孤身遇险受过这种罪,一时间鼻头发酸掉下泪来。

        天色渐渐转黑,他靠在石壁上正昏昏欲睡,忽听得耳畔细微风声,睁眼看见一只金色的小鸟从身畔掠过,扑扇着翅膀飞远。他认出那是宫中的信使,心头一阵狂跳,果然不一会儿便听见脚步声由远而近,紧接着是妖兽愤怒的嘶叫声。

        熟悉的紫色衣摆拂过眼前,他怔怔抬起头,看见初长成少年模样的龙溟,眉目秀挺,眼中微有愠色,手中一杆长矛,枪缨还在滴着血:“敢私自出城,胆子倒是不小。”

        他下意识伸手攥住兄长的衣角,想要站起来,不料蹲坐太久双膝发软,险些又要摔倒。龙溟抓住他手臂拉他起身,无奈地摇摇头:“知道怕了?”

        “哥,我想回去。”他揉揉鼻子,惊魂未定,声音发哑。龙溟牵着他走出山洞,嘬哨召来一匹马:“没事了,走吧。”

        骑马缓缓行在暮色山林中,天边浮起一弯浅月。龙溟一手握枪一手执缰绳,他被护在臂弯之间,感受着兄长胸腔内隐约的振动,闷闷不语。龙溟倒未如何训斥,只说道:“明日我教你枪法,日后有武艺傍身,如遇危险也可自保。”

        他点点头,试着去抓那柄长枪,龙溟松开手,那精铁矿铸炼而成的丈八长矛便险些滑手落下。“好沉……”他撇撇嘴。龙溟将枪收回,道:“等你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我便也无须为你忧心了。”

        他闻言,无来由地心中发慌,连忙摇头,一个“不”字还未出口,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啸,不过转瞬眼前风景已然变换,却是祭都皇城巍巍宫墙,他站在高台玉阶之上,身边空空荡荡,异常静寂。

        “我不过等你回来道别。”龙溟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他急忙伸手,却只挽住一缕清风。他再顾不得其他,大步向前追去,那背影却渐行渐远,而脚下台阶也漫长仿若没有尽头。他越是去追,便越发遥不可及,分明咫尺,却像隔了天涯,山长水阔。

        兄长!他心底绝望,竭力呼唤,这一喊,便猛然醒了过来。

        正是夜阑人静,屋内只留一盏将熄未熄的残灯,外间守夜的侍女呼吸绵长匀净。龙幽半坐起来,才发现方才梦中那一番惊吓,竟出了满身热汗,贴身亵衣都被浸湿。他长呼了口气,只觉胸中心悸未定,耳畔似乎还回响着那句别语——我不过等你回来道别。

        刚一念及,心上又是一阵惊痛,龙幽紧皱着眉,按着心口平复了好半天,彻底睡意全无,只觉今夜情绪实是有些异样,却又说不出缘由。龙幽干脆起身下床,随意披了一件外裳,悄无声息朝寝宫外走去。

        此刻正更深夜浓,皇宫内灯火长燃,偶有巡逻士兵自在不远处走动。龙幽漫无目的地踱行了好一会儿,路过九黎祠外,远远望见石门开启,魔翳一袭黑色大氅从门内走出来,然而步履似是有些沉重缓滞,大不同于往日。

        龙幽心中惊讶,便远远跟在他身后,直到魔翳走到练武场中停下,抬头望着沉沉夜空。龙幽不解地看了一阵,刚欲走开,却听魔翳开口道:“殿下有何事?”

        龙幽耸耸肩,坦然现身走上前去,看到魔翳眉间隐有黑气萦绕,宽大袍袖掩不住手上一个紫黑狰狞伤口,几乎见骨。龙幽轻轻倒吸口气,问道:“大长老这是……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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