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你妈就是这样,一遇到什么事,就大惊小怪,还常常弄巧成拙。”
母亲瞪他,“这哪叫大惊小怪?女儿的终身大事,当母亲的,我不操心谁操心?”
父亲抽了口烟,烟雾袅袅茫茫地升腾,消散,烟雾像嵌进他脸上的沟壑里。他摊手,拿母亲没可奈何的样子,“行行行,不说你。”
家里一旦有什么事,先着火的是母亲,父亲总岿然不动,一股掌控大局的将领之风,其实他是习惯母亲操事了。
母亲在屋里打了几个转,停下来问:“对方条件怎么样?他做什么的?”
刘珂:“家里条件一般。他还在读书……”
“啊?”母亲始料未及。
父亲也看她。他从椅子上坐起来,拄着拐杖,走了两步。这是父亲的习惯性动作,一有纾解不了的心情,就拄着磨损得失了光泽的拐杖走路,在河边走,在田野走,在山上走,走到想明白了为止。
刘珂声音低低的:“今年二十,比我小几岁。”
母亲沉默了会儿,刘珂听见屋里关不紧的水龙头往水桶里滴水的响,滴,哒,滴,哒……一声一声,像暗示着时间的流逝,闹得她心焦。
刘珂塞了两瓣橘子入口,又酸又凉,凉到骨头缝里了。
母亲终于说:“小点没事,女大三抱金砖嘛。”这明明是站在男方角度的话。
母亲再开口,已有些小心的意思,“那其他的呢?”
“还有就是……”刘珂很艰难地说,字一个一个地从唇齿间往外挤,“他是残疾人。”
那天,父亲在外逗留了很久,不知走去哪儿了。黑黢黢的影子出现在门口,已是天黑时分了。母亲苦口婆心地说得口干舌燥,说不动刘珂,也就沉默着生了火,下了面,沉默着端给刘珂。
刘珂想起小时,被父亲训了,晚上闹脾气不肯吃饭,母亲就下一碗面,端去她房间,也是什么话都不说。
一碗清水面,没放什么,一点葱花,一个荷包蛋。
再怎么在外面颠沛流离,母亲下的面味道一直没变。
刘珂吃着吃着,眼泪毫无防备地滑下来。
晚上,刘珂思绪万千,翻来覆去睡不着,上完厕所回来,看见父母房间灯是亮的,以为他们起夜,便放轻手脚,怕扰着他们,却听见屋里传来说话声。
“……这孩子,以前就很犟,说不听,我能怎么办?”
“让你平时惯着她。她想做啥,你任由着她,发展到这一步,你还想管得住?”
母亲没吭声了。
父亲又说:“随她吧,她自己心里兴许有数。”
“这怎么能随她?”母亲的声音颤着,像一杯水晃悠着,“这是一辈子的事,我要让她体会和我一样的辛苦吗?从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长得这么大,我花了多少心血,是为了让她受苦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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