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烟有些纳闷,为什么公主看起来对宝善寺这么熟悉?不过她没来得及问,钟雪茹就自顾自地走远了,她生怕跟不上公主,只能焦急地挤开人群,一路小跑着,才勉强跟上。
钟雪茹一路轻松地踩着石阶爬上香台,香台上人虽多,但却格外安静,每个人手中都捻着几根香,虔诚地拜着某一个方向,谁都不说一句话。翠烟毛毛躁躁地跟上来,正打算出声喊公主,却也被此情此景吓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钟雪茹飞快地穿梭在人群中,试图去找母亲的身影,然而她转了一圈都没有看见母亲。她有些奇怪,母亲应当不会错过浴佛节,那么她是来得太早,还是已经晚了?她这格格不入的身影很快就被人发觉,宝善寺的大和尚原本站在人群之外念经,他看着钟雪茹在自己面前奔来跑去了整整三回,当钟雪茹第四次出现在他面前之时,他开口道:“这位施主,烦请留步。”
钟雪茹奇怪地停下脚步看他:“这位师父……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施主身上或有缘法,见施主面有所急,不知是否需小僧为施主解惑?”
虽然钟雪茹没有听懂,但大和尚的话倒是引起了她的兴趣。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过玄妙,钟雪茹前些日子虽然在良妃那儿随口掰扯了个佛法,但内心却没往此处考虑,如今听了大和尚一言,仔细斟酌,倒是的确像那么回事。
“请大师不吝赐教。”钟雪茹瞬时严肃了起来。
“施主福泽深厚,乃佛祖护佑之人,而今功德圆满,自当自来出来,往去出去。”大和尚念念叨叨,说了一通钟雪茹依旧听不太懂的话。
她思索了会儿,她有福气这件事是八字算出来的,这倒是不假,但那之后的功德圆满又指的什么,钟雪茹便似懂非懂了。她虽然不是个坏人,但也没觉得自己做过什么大善事,何来功德一说?如果说最近干过最好心的事,大概就是替怀兴养了下身子……嗯?难道指的就是这件事?
钟雪茹正要再问,回过神的时候,大和尚却已经不见了踪影,神神秘秘,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皱了下眉,总不会她刚刚出现了什么幻觉吧。
她不是个爱纠结的人,既然想不通,那就等以后慢慢再想,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母亲。钟雪茹定了定神,继续在人群里寻找母亲。果然,与大和尚攀谈了片刻,母亲便来到了宝善寺,她的身边跟着贴身丫鬟芙萝,母亲的身体似乎不大好,得芙萝搀着才能站得稳。
钟雪茹心里一酸,她很想过去拥抱一下母亲,但她思来想去,还是忍住了。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去孝顺母亲,她现在无法解释自己与怀兴公主的关系,更何况她顶着这副身子骗了皇家人那么久的时间,她不能因为一时的难受而让钟家陷于危难。
她抬手摸了下眼角溢出的泪,狠心地转过头,打算去和翠烟碧云汇合。钟雪茹不是信佛之人,但既然借了礼佛祈福的名头,总也得在宫女们面前做一做形式。当然,她也确实有福要祈,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
然而她回头找了一圈,却已经看不见翠烟和碧云的影子。这两个小丫头是不是以为她被人群挤走了,索性就跟着人潮一起走了?她今天穿得格外不起眼,京里带着幕篱来朝佛的小娘子又多,她们身形娇小,挤在人群中视野受限,很难找到她的下落。钟雪茹抚了抚额,跟在怀兴身边的时候,皇帝几乎不让怀兴去人多的地方,对她的身子不好,这些小丫头想来是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结果就是她这个主子还要反过来去找她们。
这话说出去恐怕都能成为千古奇闻。
钟雪茹无奈地一路走去了念佛堂,在念佛堂门口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着两个丫头。她远远地望了眼药师佛塔,那里地势高,往那处走的人明显少了许多。既然她们见不着自己,她干脆去人烟稀少之处等她们自己找过来。钟雪茹越想越有理,一路小跑着踏上石阶,往药师佛塔处去。
昨夜下了小半夜的雨,石阶上的青苔极容易打滑,对于钟雪茹而言并无影响,但往药师佛塔来的多是虔诚信女,她们没有钟雪茹这般身手,钟雪茹瞧着好几人都踉跄了下,不着痕迹地扶稳了她们,在她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从她们身边跑开。做好事是该的,但是情况特殊,她还是不留名了。
她一路来到了石阶最高层之前,走在她前面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年迈老婆婆,她走得很慢,步履蹒跚,钟雪茹小心翼翼地走在她身后,不敢去打扰她。
兴许是最后几阶石阶修得高了些,老婆婆一步没迈得上去,膝盖一曲,眼见着就要摔倒下去。钟雪茹被吓了一跳,急忙伸手过去扶稳了老婆婆的腰。这回她没能像之前遇见那些人时扶稳之后就撒手,老婆婆双腿站得不直,又在极危险的最高层,无论向前向后都是危险。钟雪茹虽然讲究自保,但还不至于对一个老人视而不见。
老婆婆应是被吓得不轻,连连咳嗽,钟雪茹托着老婆婆的后腰,细致又耐心地扶着她跨上了最后两级台阶,而后寻了个就近的石凳,扶着老婆婆坐下。老婆婆心有余悸地喘着气,钟雪茹轻抚着老婆婆的后背替她理顺气息。
过了许久,老婆婆缓了过来,握住钟雪茹的手,抚着她的手背:“多谢你啊,姑娘,要不是你刚刚救了我,我这老骨头只怕撑不住。”
钟雪茹笑着说道:“老夫人独自爬上药师佛塔,已是不易,昨日夜雨流连,使得石阶湿滑,老夫人只是不小心,并非身子骨不爽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