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雪茹剥橘子的手顿了顿,忽然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营帐外忽然嘈杂起来,七七八八的声音交替在一处,竟让人一句都听不清晰。钟雪茹放下手里剥了一半的橘子,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她仿佛听见有脚步声由远而近,一踏一踏,仿佛踩在她的心上。
不安的情绪越发浓烈,钟雪茹竟然有一瞬间被屋外唐突而至的气势吓到想要逃跑。
她一转身,同时有人掀开营帐的帘子走了进来。
那人穿着一身鹅蛋青的锦袍,束着紫金头冠,墨一般的长发披在肩头。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不动声色地闯入了女眷的营帐。薄薄的嘴唇微抿着,偶尔吐出冰冷气息,那双深邃不见底色的眼睛牢牢地锁着她身后的怀兴。
钟雪茹觉得自己在做梦。
“侯爷!这可是怀兴公主的帐子啊!”跟在他身后的是钟雪茹不认识的宫人,他的表情像是要慷慨赴死一般,“侯爷!擅闯女眷营帐,皇上只怕会怪罪……”
“闭嘴。”
他冷冷地喝了一声,宫人吓得咕噜一声跪倒在地,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这两个字也同时把钟雪茹神游在外的意识给拉了回来,她终于拨开幻梦似的迷雾,确定了面前的人是真实存在。
江元佑……他怎么会来?
郑西亭说他能赶上秋猎,他就当真赶上了,可他这怒气冲冲仿佛可以当场把她扼死的模样……
钟雪茹吞咽了一下口水。
躲在她身后的怀兴早就哆嗦着缩成了一团,几乎被她挡得严严实实。可江元佑居高临下,一眼就能望见她的发顶,怀兴压根避无可避。他冷笑一声,将怀里的信一掌拍在小方案上。掌风猎猎,震得她还没剥好的橘子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
钟雪茹来不及心疼没吃上的橘子,她盯着案上两张被捏得皱巴巴的信纸,神情复杂地抬起头,鼓足了十二万分的勇气才敢直视他的目光。
果然,他是来算账的。
“公主,恕江某愚钝,辩不得信中所写。”他抬了抬嘴角,“既然为公主所写,不如请公主为江某解释一二?”
钟雪茹很明显地感受到怀兴在她身后抖了抖身子。
怀兴能解释什么,她压根连信的内容都没有看过。钟雪茹一阵头疼,这个江元佑是不是天造出来专门克她的,怎么麻烦一个接一个的来,让她的造孽记录又多添了一笔。
钟雪茹自然是不能让怀兴被江元佑质问下去的,这封信是她写的,要决绝的也是披着怀兴外皮的钟雪茹,怀兴的确是无辜受累的那一个,再让怀兴替自己背锅,她于心何忍。她原以为自己写的那样决绝,以江元佑那般自负心傲的心性,应当不会把她这个断情绝义的小女子放在眼里,却没想到他居然直接追到了猎场,甚至顶着叨扰女眷的名声来找自己讨个说法,仿佛她的回答比什么都重要。
是她真的拂了他的面子他特地来打击报复,还是……
钟雪茹让自己镇定下来,回瞪着江元佑:“侯爷,请您自重些,勿要吓着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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