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佩图拉博
这是耶稣死去的第三十个千年。
银河系，极限星域，奥林匹亚，洛科斯，普利吉亚悬崖之下。
密林深处，人迹罕至。
光滑的镀银铜板被放入暗盒，暗盒放入暗箱，室内的灯光被调整到最佳的明暗比例。
“相当久远之时，古泰拉的欧罗巴地区，一个工匠发明了银版摄影……”
有人低声自言自语，调试机器。
古老的拍摄手法框定范围内，一个不情愿的男孩被推入镜头，冰一样的蓝色眼睛里燃烧着隐隐的怒火。
倘若这股火焰能够突破唯心的桎梏，那么一定能够点燃他周围茂密的尖刺状绿叶与围绕木屋的藩篱。
“摄影？你不会成功的。”男孩的牙齿相互摩擦。
“哦。”镜头范围之外，冷酷的男声与暗箱内板件的碰撞声同时响起。“你以为我在乎？”
够了。男孩想。
第六种语言。更加古老、更加复杂。出自人类曾涉足的另一颗星球。就算男孩也必须从记忆深处的底层才能挖掘出该语言的知识图谱。
傲慢。
“我必须记录这一无比重要的时刻，而这套摄影机是我能够徒手制造的唯一道具。从悬崖上坠落的非人男孩……令相机捕捉到此等妙景实为千百年罕见之事。”
他本来并不讨厌他如今所处的星球，男人凭一己之力改变了他。
他的舌尖忽而卷起一阵细碎的嘶嘶，结合抚摸般的吐息。男孩轻易辨认出这是这颗星球上更加复古的一种语言，并且语义与先前的问句一致。
第三种语言随之到来。过多的弹舌和上翘的尾音使之轻浮。然后是第四种。第五种。
空中，星之漩涡的凝视被他照常忽视。
镜头重新捕捉到男孩的正脸，倔强，冷硬，像一块未经锻造的铁石。
“我仍然没有得到你的答案。”男人轻飘飘地说。“怎么？突然听不懂我说的话了？”
等着。等着。他知道他的成长将会无比快速，他的知识总是自然地浮现在他脑海中，他生而超凡脱俗。假如男人把他留在此处，他迟早会杀了他。
男人问：“你不喜欢？”
银板被取出，由于曝光时间不足，以及过于多动的被拍摄者，整块银板上的细节一片模糊。
语义没有改变。但男孩做不到停止去重新解读它，他无法认输。
男孩眉头皱起。他听得懂，但他不理解这世上怎会有另一个人懂得如此古老的语言——他觉得一定有哪里出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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