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满意地打了一个响指。
“这一部分,也许你自行审阅会更好,莫尔斯。”
“其表现之鲜活,态度之郑重,极有可能已经在幻想中构思出一名并未牺牲的导师。”
古怪的是,画卷里似乎以某种满怀愤怒的自由笔触,着重生动刻画着王者的英年早逝。
“伱让我真正找回了我的好心情,佩图拉博。希望你在接下来的时日中,面对任何人,都能牢记你今天拒绝时的决然口气。”
佩图拉博不明所以:“我需要吗?”
这可能是房间里极少数没有受损严重的东西,其他同类物品包括幸运地没受伤的墙纸和一点儿没被糟蹋的、颜料半干的安多斯肖像画。
莫尔斯的阅读可以用津津有味来形容,尽管他那张除了咒言空无一物的脸做不出表情。
“这么想念我?”莫尔斯悠悠地说,泛着金光的黑麻布末梢愉快地飘起。
“我将任务分解为编年、记事、杂项、时令、地理环境、人员更替、政务记录、重要传记的部分,依次分散给各个有才能的文员书写整编。如今他们正在依次向我提交初稿材料,大部分都只需有限度的重整和修正,以去除矛盾冲突、尽可能保证真实性。”
佩图拉博从那支时不时对几个词汇做出调整的、轻盈跃动的笔上品味着莫尔斯的心情。
“上一次历史修订是在约二十年前,卡丽丰与我讨论过后,决定让我自己来负责我在洛科斯的这一段史书的编写。”
“记述官已经整理出本次事件用于面向群众公开的通知书,我希望与你共同确认这份通知的合理性。事后,通知书档案将进行历史记录类封存,在卡丽丰执政后的第一次官方历史修订中记载于洛科斯的史书中,一直保存至洛科斯的毁灭。”
“佩图拉博重情感怀,忧思过度,为自己无法及时赶回都城一事自责不已,以至于从此常常被目击到恍惚徘徊、独自言语,终日似与空气中的人陷入谈话。”
佩图拉博激动地加快语速,这几个词在他舌尖显然是经过了回旋加速的反复加快,像高速飞行的粒子炮弹一样接连飞出。
这份传记从佩图拉博降临此地后最早的事件开始记录。
而最令他无奈的是,最后几张关于幻想导师的报告,是卡丽丰亲手交给他的。
接着是一声欢快的轻笑,和饱含感情的突然开始的朗诵:“现场除却尸骸,还留有佩图拉博导师莫尔斯染血且严重破损的常规衣着。考虑到当日众多公民曾目睹莫尔斯向王宫前进,且此后莫尔斯不曾留下任何出现于别处的踪迹,经合理推断,工匠莫尔斯已在此次叛乱中不幸身亡。”
到达一座村庄,从铁匠手中要来铁、碳和工具,拿着锻造而成的铁剑自顾自地离开,杀死蛇怪,杀死多头龙,舍弃当地人粗糙的礼物,如天性般不自觉地营造冷硬的压迫与恐慌……
“这要怎样说明?你留下染血衣袍,而我拉住每个担忧我精神状态的公民,强调你安然无恙?”
不仅如此,他还立即坠进雕像所蕴含的强烈情感之中,醉心于创作者浓烈的复杂情感,几乎在一种周身的晕眩和摇晃中产生共鸣。
往日除了一大堆精致的艺术半成品外平平无奇的工作台,此时飘浮着若干支自己蘸颜料绘图的画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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