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在欣赏美丽的女士之间的决斗时杀风景好么我的朋友?”
休眠舱嗡嗡作响,内部的照明能让我在装甲水晶舱盖上看到我自己的倒影,改造我的人们是天才,不,不止是以蛮人们的标准,即使以科摩罗传说中那些大师们的标准来看都是完美无瑕。我的身体外表几乎没有什么变化,除了我的头发被整理成了帝国仆役们那种简朴,还算得上优雅的式样。我的身体内被植入的机械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被那根金属长枪贯穿过的小腹上也没有任何痕迹,有谁能看得出他们曾经剥下了我全身的皮肤,只留下额头上被刺上黑心之刃的那片,而我身上如今的全是以我的遗传子制作的仿生皮肤?我甚至还能出汗!那个白色长发的巨人说,这会让我侍奉的访客感到更加自然,好吧,我倒是不讨厌这个。说来,那个自称血腥侯爵的,他拿走我的皮肤到底是想做什么?糟了,开始有点期待起来了。
两双赤裸的脚在细腻的白沙上绕着圈子移动着,一双娇小纤细,形状完美的脚掌,修长的双腿仿佛是由一种柔软,但又如同玉白色的陶瓷的材料构成,膝盖,脚踝和脚趾处的关节那明艳的金色让它仿佛是一具玩偶的肢体,由嫩绿色的有机物晶体研磨而成的形状完美的趾甲带来的无机感和它柔软自然的动作浑然一体,美丽而诡异。
“那只是一个法律问题,文书定义上的。”第三个声音把话题带了回来。“任何一个保留了有机能的外生殖器的机奴在法律上都被认为是欢愉机奴。第十八军团之主的高尚人格不应该受到这种轻薄暗示的污蔑。何况那个异形女孩”一只包裹在金红色铁手套的手朝着角斗者中较小的那个比划了一下“只是一个受到半机奴刑的受刑人。对一个有刑满释放可能的受刑人施加移除生殖系统的手术是不必要,不合理也过于残忍的。”
看台上的小小骚动并没有对场地上的两人造成什么影响,雪白的羚羊和赤红的母狮依然对峙着,互相丝毫不露出破绽地滑步,疾走,短暂地奔跑,跃动,后撤,真正的交锋并不多,但是能看清楚那远超未经改造的人类视力所及的冲刺,武器的挥击和格挡的,在这个角斗场中的寥寥无几。
“我很喜欢战斗哦,我喜欢战胜对手”她刺出一枪,势头未尽时随着身体的旋转而化为斩击。“我也喜欢被打败。”一次恰到好处的后跃,她斩出的枪头和红发的角斗士的大枪相撞,清脆的回响仿佛一场舞蹈中恰到好处的伴奏,纤细的身体借力轻飘飘地荡开。“我的战斗,每一次战斗都让我更强大,也让我享受到更多的痛苦和快乐,更让我接近卡拉-曼沙-卡恩完美的武技。我的战斗也能让我更富有,让我的观众被生命力填满,也能让我被注目,让我更接近缪斯们的成就。所以我喜欢战斗哦。”
这是你新的对我的蹂躏么?
“……这样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了”
我是败者,败者受到蹂躏是天经地义的。为什么你要因为这个惩罚你的同胞?
你觉得他们堕落了?
“那么……在伱获得新生的瞬间,我的孩子”司掌着罪与罚的神子在即将睁开双眼的年幼猛禽耳边嗫嚅“让我为你取一个新的名字吧。你不用记住,因为当有人用这个名字呼唤你的时候,你们的灵魂必将永远纠缠在一起。”
似乎是出于血侯的建议,我的所有人被绑定为眼前这个黑色皮肤的巨人。当然,我认识他。是他差点一拳把我打死,如果不是他在我杀死那个蛮人铁匠时爆发出的愤怒气息直接吓到了我,我根本躲不开那致命的一拳。,那时他身上散发的愤怒实在是可怕而甜美。也是他在那个法庭上,用无比冷静的态度一一描述他所理解的我做过的,以蛮人的标准算是犯罪的行为。嗯,同时压抑着可怕的愤怒和杀意,仅仅是这样还不够。从我第一次从整备舱内走出,站在他面前说出和我今天发出的第一句话相同的话语时他眼中的仇恨,愤怒,蔑视,怜悯……啊啊。如果不是神经控制让我的面孔无法做出表情,光是他的瞠视,我都不敢想象我的表情会融化成什么见不得人的样子。
那维持秩序的执法者的装束陌生而熟悉,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个老年雌性个体在呼喊什么?她为什么无视了秩序?她为什么要挤过人群?他应该知道的,他应该记得的,为什么那个个体呼喊着那个不属于“他”但是又属于他的名字?他的名字?他的子嗣的名字?为什么她能知道那包裹在午夜蓝色的铠甲和骷髅一般的面具下的是….枪声,倒下的衰老肉体。他应该记得的,他应该阻止的,他应该感到撕心裂肺,他应该感到作为一个生物体失去了不能失去的东西。但是“他”感觉不到,他感觉不到这些,“他”只感觉到一阵陌生而模糊的震动。他应该恸哭的,但是“他”只有平静。他应该为母亲的死愤怒而悲伤的,但是“他”只默默地接受了一个破坏秩序的个体被秩序所抹杀的理所当然。这一切都因为他!因为他夺走了“他”的作为生物的基底欲望,夺走了“他”的本能。不,不不不,不!
“反正能吃下去,能屙出去。你接着说,大学究。”第一个声音发出更蓄意的咀嚼声,而第三个声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曾经有一位不知道属于哪个种族的智者,亦或是这个银河中任何一个智慧种族中都会有这样的智者,曾经说过,生命是一种源源不断的对抗,所以对任何一个产生了个体意识的智慧种族来说,无论是学习这种对抗,亦或是宣示这种对抗中的优势,乃至体会自己所不可能拥有的参与原始对抗的能力,任何这样的物种都会诞生一种受到限制的暴力对抗作为娱乐。
这里的沙子是雪白的,不是那努凯里亚的红沙。
另一双腿脚,虽然没有那么纤细,而且作为人类的双脚略有些巨大,但是也同样匀称修长而美丽。只不过,其中的一只有着健康的小麦色,浮现着浅色的疤痕和微微突出体表的神经接口,而另一只却是不亚于对手的双足,但由更为坚硬的赤红色金属构成的机械造物,伴随着灵活的动作发出几不可闻的微微驱动声,在那光滑的黑铁色的关节和伴随动作微微滑动的装甲板下,偶尔闪烁的蓝光似乎酝酿着独特的某种力量。
“我奉上我的氏族,我的财富和我的忠诚”那个平庸的科摩罗贵族是如此跪在新晋的霸主和侯爵两人面前,用那谄媚的表情宣誓了自己的忠诚。“我唯一所求的,是在您伟大的计划中,让我唯一的女儿,我已经失去的挚爱留给我的宝石,让那个本性并不适合这个城市的混沌的孩子远离这一切危难。”
化学阉割,洗脑教育,记忆弱化,精神阉割,精神规训,不,不止这些。他看到了那被昏暗的霓虹照耀的街道,透过了奇怪的,暗红色的视野,熟悉而又陌生的文字和图标在视野中流动,标志出一个个人的轮廓。仿佛他的身高变矮了。在“他”的周围有很多,很多和“他”差不多高的人,他的,兄弟?不,不是那个机械人形的兄弟,不是,没有那么高尚,没有那么伟大,和“他”一样,出生自母亲温暖的身体,只有模糊的过去,只有对基因之父的爱,只有对秩序的,对公义的毫无节制的追求,一切都可以牺牲,一切。
啊,为什么神经控制没有触及我的眼睛呢?
“天啊,大学者”第二个声音发出一声装模作样的哀叹,“我从来不知道你如此擅长把天给聊死,就我所知你的军团可没有把新兵用化学和精神方式阉了的传统?你就不能同情一下凡人在那一方面的娱乐上的热情么?”
“这是我的礼物。放弃私人的复仇交给法律自然高尚,但是对被害者的救济也不可或缺。”这个带着熟悉的口音的声音,仿佛抓挠着我的每一根神经,让我想要求饶,尖叫,但是却明知无用,不对,也许我当时是在尖叫?我不记得了。如果我还记得那时的痛苦和恐惧的话就好了。那种体验不知道多少贵族会倾家荡产求得一次。这是我唯一的记忆。啊,真过分,为什么要从我这里夺走这些宝物?尖锐的指爪摘出眼球,切割肌肉和骨骼,那是血肉艺术的极致,为什么我不记得了?啊……‘受刑人无权自行访问相关记忆’。我这是受到了警告么。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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