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盘子被接过去了。指令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混乱。不要用你的手指擦我的脸,你……
不过光是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种自己乐意去参加角斗的没药救的家伙似乎心里堵得难受的地方稍微抹平了一点。
你……
“超越自我的存在……”从素体身上取出的遗传物质所编辑而成的双翼,一双覆盖着仿佛润湿的乌鸦一般,闪烁着美丽蓝紫色金属光晕羽毛的,纤细而优美的双翼,正被植入素体的双肩,在无数炼金药剂的作用下,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变形,愈合在一起,肌肉和筋腱自行链接,这巨大的苦楚即使在麻醉中亦能夺走凡人的生命,唯有已坚决的意志可以将这痛楚化为生命的精华。
回忆被突兀地打断,视野开始转亮,一行行蛮人的文字和图标快速地扫过左侧的视野,即使是我远超蛮人的视力也无法看清。这似乎时蛮人的机械的一种奇怪的坚持和传统。最后所有的文字全部消失,只留下视野中的指示框和一行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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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主行动剥夺,五秒前,4,3,2,1————————————
虽然没人留意到,被称为赎罪单元MT-01A的个体的脚步声在穿过走廊时,比之前更加灵活自然了许多。
自然而然地,就像是数十年前那样,她从义肢上拉出的线缆接上了长枪的反重力场引导器,然后自然地横坐上了枪柄。
“我其实很好奇为什么一个角斗士会参加一场劫掠。所以我申请了这次和你的比试。”重新拉开距离之后,从红沙中走出的女子摇了摇头,垂下武器,示意暂停。“从军团的数据库最近更新的资料来说,你的同族对其他智慧种族的劫掠,实际上更接近于一种介于狩猎和娱乐之间的行为,对吗?”一边这样说着,已经在第十二军团的旗帜下战斗了小半个世纪的女人在心底里给了自己一个苦笑。什么嘛,每次说起这种稍微复杂一点的话题,从自己嘴里出来的词句就像是教育用洗脑装置的教材一样,和自己平时习惯了的那粗野简单的努凯里亚奴隶方言相差也太多了。但是这也没办法,在那个时代,奴隶和平民根本不可能接触到像样的教育,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脚下的大地是个围绕天上的太阳转的球,而那几个时时盈缺的月亮又是环绕着脚下大地的球。她甚至还记得接受了全套改造手术都毫无动摇的老欧伊茅诺斯在第一次亲眼从宇宙看到自己活了大半辈子的努凯里亚时苍白震惊的面孔,虽然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至于角斗,她打心眼里厌恶着不得不为取悦那些敲骨吸髓的家伙的战斗方式,她不会再为了任何人的娱乐去战斗了。所以她对这片角斗场抱着难以言说的心思。虽然是为了军团间的友谊,虽然在军团内,无论是她这样只能接受准阿斯塔特改造的人们,还是纯正的军团战士都愿意毫无隔阂地在角斗笼中比个高低,但是这个角斗场,它会成为这个星球上举办的运动会的一部分,会有很多人来观看,那么,岂不是又要有同胞为了人们的娱乐而战斗了?哪怕不会有人死去,哪怕不会有人真的受什么伤害,但是。
“那样的战斗一点都不快活”微微摇了摇头,比对手矮上了将近一个半头的少女几乎全无预兆地高高跃起,纤细的身体越过对方的头顶,红发的战士本能地抬头,却只看到少女背着照明球如舞者一般的剪影,历战的本能让她猛然后跃的同时,双手交错让宽大的枪头和枪杆挥出一个覆盖住自己从腰到头的扇面,金铁交击的脆鸣下,空中的女孩微微扭转了腰肢卸去那惊人的势头,在长枪的威胁范围之外落地,向后一个空翻,再一次用身体遮盖住了自己武器的大半。“为了战斗以外的东西去战斗一点都不有趣啊,人类。”
灵巧的纤细手指在血肉中毫无一丝多余动作,如艺术般舞动。一如与未来的霸主达成的盟约,作为臣服于血腥侯爵的象征,素体那雪白的肌肤在遗传子编辑下逐渐染上健康的棕黑色,而那原本漆黑如夜空的长发逐渐褪色,闪烁着仿佛月光的银白。
有着白瓷一般人工双足的少女,也有着同样的被制造出的双手,充满无机感的肢体所连接的胴体纤细而均匀,宛如人类所能梦想的最理想的女性躯体,洁白的皮肤与那无机的四肢的色彩差异小到让人感到一丝非人的气息,略带着一丝稚气的面孔上曾经射出傲慢视线的翠绿的杏核型的双眼如今平静如水,半长的黑发简单地束起,一对短剑一般尖细的耳朵宣扬着她并非人类,而纤细修长的颈项上,火龙皮革制造的,镶嵌着一颗光子思考引擎的项圈和后颈的金色仿生皮肤则是她身为被罚作奴役的罪人的象征。紧紧包裹着她年轻身躯的,机能化的合成材料短背心和短裤暴露出形状完美的小腹,右手中持握着一柄音叉一般的训练用宽双刃短矛,而左手缠着的模拟刃网保持着最适合撒开的状态。
又一阵恍惚让他踉跄了一下。一只山猫?一把雕刻着狼头的斧子?一个穿着红和金的有着黝黑皮肤的青年?一头有着燃烧双手的猎犬?一个戴着银白面具的宫廷剑客?更多的冒险?不,这都不是他的命运。而是属于他面前的孩子的。
真有趣。他们并没有删除这一块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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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醒程序结束,赎罪单元MT-01A启动920843———————
自然而然地,那个异族的女孩优雅地鞠躬,然后再一次展开了那如珠帘一般闪闪发光,宛如罗衣,仿若轻纱的刃网,
于是,关于记录着那一晚的角斗的影像数据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流传在参与了那次运动会的每个军团私下的数据交流中的事,关于有一位第三军团的年轻剑术冠军因为不谨慎的发言而不得不在一个泰拉周内带着银色面具不得开口说话的事,还有某位出身自努凯里亚的女战士时隔数十年又在腰间微笑着刻下一节红色的胜利之绳的事,那都是别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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