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俺车兄弟遭了贼抢?不好!方才车蛋手里掐着一锭明晃晃的大银子,定是那美人起了贼心,装成男人恐吓俺车兄弟,要将那锭银子诈了去呢……刚要启动双脚赶去解围,车蛋咕咚咕咚又跑了回来,一把拽起袁旺撒腿就跑:“袁哥!窝囊死人啦!那人是个男的!”
二人气喘吁吁拐过了街角方才定下神来。车蛋抹着满脸冷汗,颤声道:“吓杀人了!也怪我着急了一点,我看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以为这就成了,上去先把银子往他手里一塞,上手就去掏他的前胸……你猜咋的了?他娘的,硬邦邦硌得我两手生疼!原来这种事情急不得呢。”
袁旺也是吓得不轻,拽拽车蛋的手语无伦次道:“唉!方才我还以为是你遇到强盗了呐!他还说什么‘看清了男女再下手’……这回知道了吧?这江南人小巧玲珑的谁个能分得出男女?方才连我都没看得出来呢!我还以为俺兄弟今晚就要开斋了呢……唉,可惜了一锭大银子。”
车蛋觉得很丢面子,倚住墙角掩饰道:“咳!你还别说,那人可能还真是个强盗呢……我吧,我一看他是个男的,就上他怀里去抢咱的银子,谁知道他武艺高强,抬腿照我裤裆就来了这么一家伙!我想还手也来不及了……哥哥,你说咱又没有准备,能不吃他的亏吗?幸亏咱童男子这话儿硬实,要不然……哎哟,小腹疼……不好,俺这肚子怎么忽然就疼得这么厉害了呢?”
车蛋捂着肚子慢慢蹲了下来:“哎哟……刚才还没觉得怎么地呢……不行!要拉屎……乖乖,敢情是让那人给吓的?袁哥,吓人怎么会吓出屎来呢?怪不得人常说‘吓你个屎滚尿流’呢。”
车蛋期期艾艾地说了一大通,也没听见袁旺回应,黑影里抬头来找袁旺,哪知道袁旺早已不见了踪影。车蛋诧异又愤怒,你说你算是个什么鸡巴鸟人?不安慰咱两句也就罢了,怎么还扯身就走了呢……悻悻地摸了摸后脑,窝着一肚子火蹩出街角……垂头丧气地刚走了不到两步,袁旺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车兄弟,银子俺去给你夺了回来!”说着,把那锭银子一把塞进了车蛋手里,“拿着!咱们挣几个银子不容易,哪能随便就让别人糊弄了去?记着,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看准了再下手……咱的银子不能花的不明不白。”
一时间车蛋觉得更加没有面子,搭拉着脑袋嘟囔道:“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哎哟,我要拉屎!”抬头一看,袁旺又不见了踪影,前面只看见一个黑影越来越模糊,最后变成了一个指甲大小的黑点儿。车蛋恼羞成怒,冲黑点儿大叫一声:“俺要拉屎!”
“赶紧走吧!回去拉去!”前面黑影里,袁旺闷声应道。
黑黝黝的天上蓦然滚过一阵旱雷,自东向西绵绵不绝,车蛋听得心惊胆战。
正文第二章扬州炊饼店第二节
炊饼店里,侯得福瞅瞅袁旺二人出门,起身掩上房门,回来坐下笑眯眯地瞅着武大,轻声说道:“东家,看样子你是好久没有出门了,这脸捂得恁好看哎……嘿嘿,东家,你看咱这买卖还行?”
“咳,想夸我皮肤白你就明说嘛,什么叫捂得好看?真是的……要说咱这买卖么——敢情好!”武大边小心奕奕地剔着牙边随意应道,灯影里脸上泛着满足的光芒。
“瞧东家你这话说的……唉!这叫‘驴屎蛋子外面光’啊。”侯得福收起笑容叹了一口气,木着脸往前挪了挪身子。听了这话,武大一楞:“此话怎讲?得福兄莫非是老糊涂了?咱这么好的炊饼能叫驴屎蛋子?”
“咳,你不知道啊,”侯得福目光黯淡,扳着指头哭叽叽地说道,“你看,上月府衙说是湖北赈灾,叫咱捐了一千两,接着应奉局说是扩充运河码头,又叫捐了八百两,前天军营上又来人拿走了八百两,说是保护地方安全!这还不算衙门里隔三岔五来征收的各种费用。”
“费用得拿,这个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他应奉局和军营为啥非让咱们捐钱?”武大吃惊不小,连忙搁下牙签问道。
“咳!”侯得福愁眉苦脸,语气越发变得沉重,“你想想,咱敢不捐吗?还有就是……就是咱这扬州代理迟大户,前前后后从我这里支走四五千了,你说……”
“迟代理的帐没有问题,肯定是暂时应应急,这个我会记住的。”武大摇着头,把脸望后一仰,苦笑道,“也罢!但凡能过得去,就先凑合着。明天我去找迟大户问问,不是他姐丈是扬州知府么。”
面前桌子上偷偷摸摸爬上了一只蝎虎,这蝎虎可能是饿极了,想要上来找点吃食。正在探头探脑满桌乱瞅,当场被武大瞧了个正着。模糊中大郎以为那是一根吃剩了的咸菜,怜惜地拣起来扔进嘴里,刚要拿牙开咬,那蝎虎“出溜”一声顺大郎的鼻孔钻了出去,顺路带走了一块陈年的鼻涕嘎渣。啊嘁!武大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揉着鼻子痛惜道:“看看,这喷嚏打的……可惜了一块好咸菜。”
侯得福看得分明,想笑又不好笑出声来,只得嘿嘿了两声,一旁敷衍道:“东家,一块咸菜可惜就可惜了。嘿嘿,咱这里有的是好咸菜呢……咱还是说说店铺里的事情吧,这不,上次衙门里又……”
“好好好,我知道了,”侯得福还要接着絮叨,武大已是心乱如麻,皱着眉头挥挥手道,“得福兄,你先回去歇着吧,咱们明日再谈这事儿,你不知道……俺这心里乱得很呐。”
候得福倚在门边呆立了一阵,叹一口气,轻轻掩上房门走了出去。瞅瞅候得福出去,武大叫声“亲娘”,反身蹲在地下大口地喘起了粗气。大郎圆圆滚滚的身型在灯影下直如一个屎橛子戳在当地……阳谷捐税如此,实指望扬州能好一点,谁知道这里的苛捐杂税比阳谷还要厉害!这买卖如此做法,怎生了得?想着想着便掩面抽泣起来……方才死里逃生的那条蝎虎见没人注意它,背着一身鼻涕嘎渣,小心奕奕又爬上桌来。
“东家,又在想西门庆那档子事儿?”门口有人叫道。
武大闻声打了一个激灵,猛然回过神来:“袁旺!回来了怎么也不敲敲门,你待吓杀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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