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少秋轻轻摩挲着盘面,不知想些什么:“落了这么个死法。”
“谁说不是。”成叔长叹一声,“人一老,心也软,对那小情儿动了真心,想着再过一阵子把人娶回家给个名分。没成想那小娘们和他有深仇大恨,早早盼他死。弄死了也念旧情,没用人寻仇,自己了结了。”
“那凯哥?”
“老爷子对他有大恩,他这条命是老爷子亲手捡回来的。每年都祭。”
洪少秋开水龙头冲盘子,哗啦啦很大声。成叔停住动作打量他一会儿,说到别的地方:“前年老爷子过世,海港城风云巨变,多亏了有他带着阿仓杀出一条血路保下白鹭鸣坐大到现在这个局面。他身上两条命的人情,一条死了,还剩下一个阿仓。都不容易。”
语毕,盯着洪少秋琢磨。
“跟我说仓哥有什么用。”洪少秋不迎他视线,低眉垂目,“两条命的人情?凯哥这人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光背着这么点吗,您、白鹭鸣上下、甚至洪福安那几个小辈,他谁不罩着?连对嘉怡名都都没赶尽杀绝,凯哥这样的性子——”
“阿秋。”成叔皱着眉头打断他,“你这嘴呀,少说两句吧,这是你能说的话吗。”
洪少秋不吭声了,咬着腮帮子冲碗。
这样的性子,不该被绑在这样的高处不胜寒上进退维谷。不管他为了谁出头,当时不出头又会怎么样,事已至此,没人无辜。周凯对人不狠,却还能雷霆手段稳稳把牢白鹭鸣。洪少秋最开始不知道,现在却很明白。
那是因为他对自己足够狠。
成叔见他不发一言,态度软下来,言辞却薄凉:“阿秋,在这种地方,情是能要了人命的,我一把年纪早已经看得开,你们不一样。”
洪少秋把碗盘沥干净水,整整齐齐地码进消毒柜:“又能怎么样,我跟他一天,护他一天周全就是。”
成叔闭了闭眼:“非要凑到一处,图什么。”
洪少秋皱眉,跟打杀惯了的人讲话也露骨:“凯哥看得起我,我喜欢他,你情我愿,上床吃饭干正事,什么图不图的。”
成叔不置可否:“你了解他多少?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总是妄图抗命数,自以为混沌之地也能造一个新盘古出来。”他似想到什么陈年旧事,漠然喟叹道,“你最好要他的人,要他的钱,要他的权。别要了他的命。”
上位者无情,无情是最大慈悲。
神佛动情,跌坠十丈红尘;厉鬼有心,只得挫骨扬灰。
周凯进阁楼后就没再出来。
客厅熄了灯,洪少秋把土豆抱到沙发背上,自己也趴上去,在一片黑暗中把玩猫爪子,同竖起的瞳孔大眼对小眼。过了午夜,洪少秋打了个哈欠,楼上终于吱呀一声轻响,有人推门而出,楼梯口渗出暖黄的灯光,复又阖上。
咔哒一声轻响,灭了灯。
洪少秋这才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脖颈,拍拍土豆一脑袋杂毛,小声道句晚安,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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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男人不在乎钱权色,那就一定另有所图。
人总要有弱点。
可周凯从小在阴森海底长大,从来不知道天底下有无偿的富足。想吃饱要抢,想活要拼命。在海底,他没有自我,没有执,不背负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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