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警察不能休息了还?
庄恕忽然一笑,冲他也点点头,大步流星就往外走。李熏然下意识给他让门,医师袍卷起一小簇风,人已经转过弯,他才后知后觉想起病房门口跟躲狗仔似的季白。他不知道庄恕和季白到底有点什么过节,只是单纯觉得两个小行星撞到一起容易爆炸,吓得瞳孔都缩小了,连忙跟着跑出去。
这这这不是卖队友么,被季白知道是他傻了吧唧让人猜出他来了,接下来半年的奖金都要长翅膀。
庄恕似笑非笑,到季白跟前站定。
季白躲人的时候神经兮兮,当下反倒没什么多余反应,浑身上下裹在漆黑的羽绒服里,像拢着一潭死水。他撩起眼皮看看庄恕,扭头扫了眼李熏然。李熏然被他扫了个寒战。
“行啊。”庄恕嘴角弧度不减,还是那种不进眼底的笑,“知道回来了。”
他双手插在兜里,微微俯身。
“好久不见呗,三儿。”
第四章04
季白裹着羽绒服走到医院外边抽烟,庄恕不恼,跟着他,不靠近也不说话。季白抽烟的姿势非常老烟枪,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屁股嘬,弓着腰蹲在铁栅栏边上吞云吐雾。刑警队呆久了一般烟瘾都凶得厉害,黑眼圈青鼻梁是常态,胃病肺炎老朋友,衣服除了黑白灰没别的,赶上连轴转盯梢的时候裹身上四五天也没心思换。李熏然是他们市局一股清流,那小孩儿虽然常年饱受二手烟毒害,却几乎不抽,人家提神抽烟,他提神咔吧咔吧吃东西,仓鼠警官。
话是这么说,但季白一个从小浪到大,从来没短过吃穿用度的红三代加富二代,平时再累也没这么不讲究。这会儿庄恕在旁边看着,他反倒故意想把自己往窝囊了整。
看呗,多看两眼也不掉肉。
新市席卷的狂风连着叫嚣了快一个礼拜,季白跟着铁栅栏被吹得晃。头发倒是不晃,桀骜地炸着毛。
庄恕知道那手感,扎手。他跟着靠到大门另一边的铁栏杆上,低头将手掌翻来覆去看一看,眯着眼笑。
笑完转过头认真打量:“三儿,我又给你救回一条命,这次不谢了?”
季白像被扎了一下:“那毒贩子命大,活了就活了,死了活该。”
“死了可不好,没办法后续审讯,你们证据链要断。我一场成功手术省了你们那么多人力物力,不该谢谢?”
“谢,庄医生,作为刑警大队队长,我代表市局和11·3行动组谢谢附院鼎力支持。”
庄恕似笑非笑:“那你呢?不边谢边哭了?”
季白顿了顿,难以置信地瞥了庄恕一眼。
庄恕忽然有些后悔问了这句话,那双圆眼睛里神色惊讶而嘲讽,闪过痛色,最后归于沉寂,唯独没有一丝一毫怀念——甚至没有一点窘迫。
当年季白完全不是这样,他浑身裹满泥血从救护车上跌跌撞撞冲下来,哆嗦着嘴唇拉住庄恕衣角拼力克制。眼睛像遭遇狩猎的鹿,惶然失措,用破碎的声音祈求他:“我的人……我的人怎么出去的,怎么回来。”
那时候庄恕代职附院院长,凌远还在外派学习。附院重点科室联动十三个小时从鬼门关拉回两个重伤刑警的命,其中有一个就是赵寒。庄恕下了手术,年轻的小队长脸色惨白得像鬼,衣服还是没换,撑着力气鞠躬说谢谢,说着说着眼泪直愣愣往地上砸,又哭又笑。
庄恕让他这打仗似的哭法闹得皱眉,伸手胡噜一把面前脏兮兮的脑袋说行了行了赶紧给你自己清洗包扎。
头发茬摸在手心里,硬得扎手。
季白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么个小疯子,不仅傻,还逞强,亲自领人去验伤时才发现这小警察十三个小时没动地方,自己后背十厘米的伤口愣不吭声。后来知道他好好的富二代不当,非要风里来雨里去做警察,庄恕觉得他有病。再后来,他知道原来这是季白升任队长后第一次任务,偏冒进的决策差点酿出大祸。他年纪不大,荣誉不少,和皇城根儿空降下来的少爷官全然不同,实打实拿真本事坐稳的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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