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晗怀里空了,他垂下手看着龙头嘴下汩汩流出的水柱,愣了片刻,低头轻声问我:“生哥的气了?”
我摇头不说话。
总不能矫情地告诉他我因为他太爱我而替他难过吧。
“是不是怪哥没提前告诉你。”他关了龙头,抽纸替我擦手,眼睛盯着我两只手背不看我,“哥怕说了又引你伤心一回,觉得没必要。要是不开心哥这样,以后都先跟你商量。”
这个世界上活得轻松惬意的大多是些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温柔的人刀尖永远对着自己。
只要我哥陪着我,我大概会一辈子这么蠢下去。
于是蠢货环着齐晗的腰,又钻到他怀里。
我哥仰头拿下巴磨我的头顶:“别气了。今天想去哪儿玩儿哥都答应你。”
我听着他的心跳闷闷地问:“哪都行吗?”
“哪儿都行。”我哥说,“只要让哥陪着你。”
七个小时后。
迪皇二楼。
今晚是清场。
清净的清。
我抱着在电影院没吃完的爆米花,眼睛里为画皮2的周迅冒的泪还没干,水光粼粼地看着我哥,扯了扯他衣角:“哥,带未成年人来这种地方,你有点儿叛逆吧。”
我哥偏头看了我一眼,面上在电影院养出来的朦胧睡意还没来得及消散就被一抹难得的狡黠覆盖:“崽崽陪哥一次,今晚哥喜欢的乐队在这儿驻唱。”
酒场灯光昏暗恬徐,慢悠悠绕着台下高低错落的柜台酒桌打转,地板桌面随着它的切换从黄到红再到蓝,渐变得沉着缓慢,一如坐在舞台中央那个男人手指拨弦奏出的吉他音调。
悠扬婉转的民谣由一副醇厚低哑的嗓子舒徐吟唱着,场地从电影院转到了酒吧,昏昏欲睡的人从我哥变成了我。
不知道几曲终了,像是换了什么环节,台上的歌手说了几句什么,周围沸腾起来,我的睡意被这阵沸腾挥扰得烟消云散。
我在这场不明所以的喧哗里对着我哥咬耳朵:“原来你今天请假是为了别的男人。”
我哥摇头笑笑,刚要回嘴,周遭安静了下来,这次我听清台上的人说什么了。根据话的内容和后台见风使舵设置的打光位置我觉得那句话完全是冲着我哥来的:“不如就那个穿白色恤的帅哥吧。”
一秒沉寂过后,周围的起哄声浪犹如休克病人突然苏醒的心脏在电子显示器上的波动幅度,须臾达到今晚的峰值。
我哥摆手拒绝,台上的男人却一直不放弃邀请:“刚刚看这个小帅哥在台下的跟唱我就知道一定是个骨灰级粉丝了,不要害羞嘛,来嘛。”
我竟然有幸在告白过后那晚二度看到了我哥脸红的场面,原本不太所谓的心里也被我哥殷红的耳根撩得有些躁动,戏从心起,故意在众人的注目下拿嘴唇贴着他的耳垂,声音飘忽得除了他以外谁也听不到:“哥,我还没见过你唱歌呢。”
我哥摆手的动作停了。
我知道他心跳又错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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