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酒菜即流水般送上来。他不再提起战事,只与将士谈论家常,穿梭于帐中殷切劝酒。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松动。
“素闻郭将军海量。”章楶不知何时已来至身后,一手执杯,身后跟着一个捧壶的亲兵。
郭成正与慕容复叙别后境况,急忙一回头立起,笑道:“不过弟兄几个平日混说。学士自何处听来。”
慕容复一句话说到一半,见章楶来便止住。他并未起身,只以手指轻轻抚摸酒杯,微笑着瞧他俩对答。
章楶“哈哈”一笑,自亲兵手中取过酒壶,亲手为郭成满斟。主帅敬酒,郭成不能拒绝。他倒也爽快,酒到杯干,一连尽了数杯,仍是面不改色模样,脸不红心不跳,一翻杯底,笑道:“承让。”
章楶捻须笑道:“果然后生可畏。老夫像你这年纪时候,怕没有这般好酒量。”
他东拉西扯几句家常,话锋陡地一转,开始盘问郭成戎边事务。郭成微觉愕然,但仍一条条照实以对。章楶见他对答如流,条陈慷慨,气定神闲模样,露出满意神色,微微颔首。又盘问几句,忽长笑道:“好!好!好!”一挥手止住郭成答至一半的话,道:“不用再说了。”
慕容复一直含笑望着他俩,这时忽插进来,若无其事地打岔道:“章学士这下可放心了罢。”
“……放心什么?”郭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章楶但笑不语,只往郭成肩膀上一拍,并不多作解释。他刚欲走开,忽似想起什么,一转身朝着慕容复问道:“你前日赴辽国出使,可曾探听得他国中对西夏态度动向?”
“学士指的是?”慕容复神色不动。
章楶闻言“哼”了一声,压低声音笑斥道:“你个小机灵鬼,不必连老夫也蒙在鼓里。官家欲联辽伐夏的意思,当时亦找老夫密谈过。”
慕容复微微动容。隔了一会儿,正色简单地道:“不瞒学士。耶律洪基拒了官家提议。”
“不出所料。”章楶点头,若有所思。
他一歪身于椅上坐下,吐出一口长气,怔怔地瞧着帐中饮酒作乐的热闹场面。
“……你可知道?”他的声音很轻,流露出丝丝缕缕的疲惫神气,自今晚进账以来,第一次露出七十岁老人的面相。“自从我平夏、灵平二寨落成,占了河西家唱歌作乐地,西夏使节一波波赶赴辽国,不绝于路,前去游说辽国朝廷,要其出手干预,向我国施压。朝中近日来接连接到辽国照会,要我追还兵马,毁废城堡,速速对西夏休战,否则遣人‘有所别议’。”
他顿住,低头寻思一会儿,冷哼一声,自言自语地道:“好一个‘有所别议’。”
慕容复不语,双眼微闭,以指节轻轻叩击桌面,思忖片刻,忽问:“官家顶住了?”
章楶笑叹:“官家顶住了。”他自说自话提壶满斟一杯,仰头一口饮干。
“既然官家顶住了,那咱们就把城给他守住。”慕容复沉默片刻,简简单单地这么道。
他与章楶心照不宣地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将眼光投向郭成。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郭成眼睁睁听他俩打了半天机锋,硬是参不透这一桩公案。
章楶“哈哈”一笑,并不回答,径直立起身来。那亲兵捧壶一路跟在他身后,径自施施然去了。
“你还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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