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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闻言放下碗,探身过来,以手指在地图上示意给他看:“我按计划带了两千轻骑兵,一人配二匹马,擦黑时绕至西夏大营北部作佯攻。算准待他们刚端起碗时,放了一波投石。击穿了几口锅,烧了十几座营帐。按将军吩咐,未敢深入杀敌。不过也为郭成将军分去了一部分火力。”

        慕容复紧蹙的眉心微微松动:“很好。你可曾按章帅叮嘱行事?”

        “一击脱离。”少年点头。“俺不曾恋战。”想及昨夜一战不曾尽兴,他年轻的脸上流露出恋恋不舍的神气。

        慕容复瞧在眼里,笑笑没说话。他端起碗往嘴边送,不提防被烫了一下。

        这时,郭景修的鼾声忽停顿了一瞬间。他一把掀开身上盖的披风,整个人直挺挺坐起,目光茫然,木愣愣地往空中望了片刻,随即翻身坐起,骂了一句娘,忽爬起来连滚带爬冲了出去。只隔了片刻,随即听见他于账外大声呼喊,跳着脚迎风叫笑起来:“直娘贼!……这小贼居然守住了!……好歹没怂!”

        慕容复与折可适听在耳里,虽然心焦如焚,也不由相顾失笑。

        帐帘一掀,郭景修大步转了回来。他不及说话,劈手夺过少年手里的半碗米粥,“咕嘟嘟”扬脖几口喝尽,一抹嘴,意犹未尽地于桌上逡巡一圈,抓了个馒头,一面大嚼一面道:“昨晚西夏人整整攻了大半夜。直娘贼!我昨晚带兵深入敌境突击,远远的瞧见每一次见西夏人搬出‘对垒’来,心里都一咯噔,以为郭成那小子这一次要守不住了。没想到还真的又被他给挺过去了。……这都多少天了?他还能挺多久?”说话间已将一个馒头吃尽。

        他口中的“对垒”是西夏军队这一次专为攻城所设计的高架战车,可装载几百名士兵,需五十余人推着徐徐前行,用以跨过护城壕,助士兵登上城墙,是攻城利器。

        慕容复不及答复,帐门一掀,一名将领大步跨入,携进满身烟熏火燎气味,怒道:“……你们原来也晓得他要撑不住了!”

        这人一脸络腮胡子,身材魁梧,正是郭成的同姓结义兄弟郭祖德。他昨夜按章楶部署率兵深入西夏境内浅攻扰敌,此时方回中军。他身后跟着一位白袍银甲大将模样的将军,似想拦他又拦不住,朝着慕容复苦笑了一笑,随即快步跟上来,正色呵斥了一声:“郭将军!切莫放肆!”正是熙河路统制官副都总管王恩。

        见他二人进来,折可适脸色一沉。

        郭祖德昨夜得的号令是驰往天都山扰敌,长途奔袭归来,这时恍若不闻上司呵斥,进门就是兴师问罪的态度,戟指指着慕容复鼻子怒道:“平夏城存亡,所系岂是你能担当得了的?倘若平夏城给攻破了,这四年来弟兄们辛辛苦苦从西夏人手里抢下的疆土,就全都没了!泾原路也完了!你们倒好,坐拥精锐,一个二个跟缩头乌龟似的,只靠着我郭兄弟带四千人马在城里死守三十万大军,只晓得在周边打打游击,好不轻松逍遥!哪里对得起国家!我郭兄一家老小几十口人,全都在城中,一旦城破,必然惨遭屠戮。你们这胸脯里长的难道不是一颗人心么?倘若再按兵不动,平夏城若是攻破,全都是你们的错!”

        他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好不痛快,即便是郭景修听了,也不由暗暗点头,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横飞,手指头差点儿就戳到慕容复脸上。

        他话音未落,折可适已经动了,一语不发,单手于腰间剑簧上一按,“唰”一声长剑出鞘,剑光闪动,向郭祖德面前袭去,说时迟那时快,郭祖德、王恩,一干人大惊之下根本不及反应,却闻慕容复一声清叱:“住手!”

        少年动作快,他更快,情急之下,出手如电,快如鬼魅,根本不容旁人看清来历路数,折可适只觉面前青影闪动,手腕一麻,手中长剑不由自主地脱手,“当啷”一声掉下地来。

        慕容复已经收手,沉声向少年道:“放肆!”

        “是他先对你无礼……”少年不服,还想争辩,被慕容复头也不回地出声喝止:“够了!”

        他已经转向郭祖德,缓缓地道:“郭统领与郭成将军乃同姓义兄弟,心系义兄安危,我理会得。只是军中讲究令行禁止。如今章楶元帅赴雄州安抚辽国前来劝和的使节。军中既然无主帅,则由我代理主将,于外围策应,统帅三军。章帅既然令大半兵力统兵在外,只令浅攻扰敌,不令全面出击,自然有他的道理,末将亦不敢朝令夕改。既然郭统领认为动兵时机已到,那么就请率一干骑兵,登高探明敌军虚实。倘若回探敌情属实,在下立刻下发令箭,令三军共襄退敌大任。……郭统领以为如何?”

        昨夜一仗只许佯攻扰敌不许认真动手,郭祖德打得意犹未尽,憋了一肚子气,这一趟是铁了心来寻晦气的,却不料慕容复这一篇话对答得心平气和,不卑不亢,即便是王恩在旁边听了也挑不出毛病,遂干笑一声,打圆场道:“将军这一席话说得痛快。不如就教郭统领便宜行事,带一干人去做个硬探罢。”

        慕容复默然点头,顺手拖过旁边一幅地图来,指点给他们看,道:“平夏城外,地势平坦。西夏人扎营在城西南,若要观其虚实,东边正好有一座山丘。可自东北隅上山。”

        郭祖德似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气鼓鼓地点起一千骑兵,悻悻自去了。

        王恩苦笑道:“我这位兄弟性情急躁,对将军多有得罪啦。只不过他话糙理不糙:这么按兵不动下去,只怕郭将军在城里迟早有一天撑不住。倒不如大家齐心协力,一起跟西夏人拼个鱼死网破。”说毕一拱手匆匆走了。

        慕容复不语,俟他走远,咳嗽一声,向折可适温然道:“去睡会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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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祖德归来时已是晚上。

        被派出去浅攻扰敌的众将此时俱已陆续回师,正聚于中军大帐中复盘昨夜战况。先是听见账外有人远远呼喝起来,接着是杂乱的马蹄声、脚步声,众人皆面面相觑。姚雄率先立起,一个箭步才跨至门口,突见帘子猛然打起,郭祖德被几个亲兵簇拥着,一头撞了进来。他形容极其狼狈,再不复白日兴师问罪的气焰,脸上、身上沾有斑斑血迹,被亲兵七手八脚安顿于一把椅子上坐了,只顾喘息,一时并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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